第十五章 天若有情 (1)(5 / 11)
民闹事,就让他们来弹压,“以华制华”。
下午三点钟,梅轩利一行到达泮涌。运头角山上的警棚仍然没有完工,木架上稀稀落落地覆盖着一些草席和葵叶,大部分还露着天空。两名“红头阿三”怀抱步枪,瑟缩着靠在柴草堆上,好似被航船抛在孤岛上的鲁宾逊,猛然看到警察司阁下带着队伍来了,如同盼到了救星,腾地弹跳起来,向他立正敬礼。
“稍息!”梅轩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向他们喝问道,“我上次从这里回去,又是三天过去了,为什么仍然毫无进展?”
“报告上尉!”“红头阿三”可怜巴巴地说,“这里的老百姓简直不可理喻,新雇来的苦力又被他们赶跑了,没有办法!上尉,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哼!”梅轩利不禁心头火起,“你们两人继续守在这里,我去找聋耳陈!”
梅轩利和迟孟桓带着印警和清兵下了山,直奔聋耳陈家。
聋耳陈见了梅轩利,慌得磕头如捣蒜:“长官,请你饶了我吧!我把钱退给你,搭警棚的事我不管了,那两位黑脸总爷的饭我也不送了,这笔生意我不做了……”
“什么生意不生意?”迟孟桓一把抓住聋耳陈的领子,把他像一只小鸡子似地拎了起来,朝着他的耳朵吼道,“政府把建警署这件大事托付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你这个人怎么毫无信用?拖拖拉拉,办事不力,贻误军机,严惩不贷!”
“迟……迟先生,”聋耳陈哆哆嗦嗦地说,“不是我不办,实在是有难处!你们在山上盖屋,乡邻们不答应,他们说,谁敢帮鬼佬做事……”
“混帐!”迟孟桓怒吼道,“什么‘鬼佬’?”
“这……这是他们说的,谁要帮……帮鬼佬做事,当心被‘猪笼浸水’!”聋耳陈眼泪汪汪,“我可不敢,再不敢了,一家老小的性命要紧哪!求求你们,不要再难为我了……”
聋耳陈的老婆儿女也在旁边跪满了一地,哀哀地求情:“长官,饶命吧……”
“嗯……”梅轩利想起在屏山所遭遇的那种群情汹汹的情形,相信聋耳陈说的也是实情,便安慰他说,“你不要怕,政府要做的事情,决不会因为一些刁民的反对而罢休,他们也不敢对你无礼。你去请几位年长的乡绅到这里来,我向他们作一些解释!”
迟孟桓把这番话又朝着聋耳陈的耳朵吼了一遍,聋耳陈为难地说:“他们哪肯听我的?在大埔这一带,势力最大的是邓家和文家,老百姓都跟着他们走。听说,那些人今天又在文武庙集会,请长官到那里去和他们商量吧!”
“文武庙在哪里?”迟孟桓问道。
“在大埔墟,富善街。”聋耳陈说。
“你给我们带路!”悔轩利命令道。
“我……”聋耳陈惶然道,“长官,我怕……”
“嗯?”梅轩利手握着腰间的指挥刀,威严地逼视着聋耳陈。
聋耳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垂着头,带着他们走出家门。
泮涌村里的乡民,从农家小院的篱笆土墙里面惊惶地窥视着这么一支光怪陆离、华洋混杂的队伍,押着聋耳陈朝大埔墟走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大胆的便远远地跟上来,想看个究竟。正是日落时分,大埔墟的集市还没有散尽,梅轩利的队伍进入街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像是爆炸了一颗炸弹,“轰”地向两旁散开,躲闪不及的人门踢翻了货摊,萝卜、青菜、荸荠、龙眼撒了满地,年轻的阿嫂、大姐仔惊叫着:“鬼佬来了!”谁家的细路仔吓得“哇哇”大哭,好似大白天撞见了鬼……
“啧啧,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有什么可怕的?”迟孟桓望着这乱哄哄的场面,感到十分遗憾,要是乡民们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来欢迎警察司阁下,该有多好啊!他歉意地向梅轩利苦笑了笑,“这种穷乡僻壤划归香港,倒是他们的福气哩!这些愚民啊,真是没办法!”
富善街文武庙大殿里,幔帐低垂,香烟缭绕,文昌帝君和关圣帝君两座塑像威风凛凛,与港岛文武庙大同小异。香案前一张宽大的方台,摆着茶壶茶碗,十几位乡绅围桌而坐,正在此集会,为首的是泰亨乡代表文湛全,正在激愤地讲话。
“大埔东濒吐露港,南接九龙,为水陆交通要冲,港英在运头角山搭建警棚,意图十分明显,侵占新安,必从大埔开始。”文湛全说,“乡亲们赶走搭建警棚的苦力,义愤与勇气固然可贵,但不是根本办法,港英还会雇工搭建警棚,甚至可能会增派警察、军队来弹压,我们必须作好充分准备,以牙还牙,迎头痛击,彻底拔掉这颗钉子,打掉港英的锐气!
话音未落,忽听门外人声喧嚷,一些乡民慌慌张张涌进庙来:“文先生,鬼佬来了!”
会场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大家不必惊慌,”文湛全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听我号令,相机行事!”
梅轩利的一行人马已经来到了文武庙前。
“长官,”聋耳陈瑟瑟缩缩地说,“你们请便,我不奉陪了……”
梅轩利“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