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染国门 (1)(8 / 12)
着和他们一样的衣裳,操着同样的方言,无疑是他们的乡亲,不禁替她捏着一把汗。
“我在问你,”梅轩利逼视着她,“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给我的阿妈和细佬出殡,”阿惠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句充满仇恨的话,一想到惨死的阿妈和小弟弟,她什么也不怕了,“阿妈和细佬都死在你们手里!”
“噢,你还是抵抗分子的家属!”梅轩利心里一动,突然厉声喝道,“易君恕就是被你们放走的!他现在在哪里?”
乡亲们的心悬在了胸口上。他们亲眼看着易先生从这里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哪想到鬼佬就来了,要抓易先生!大姐仔,你的嘴可要严,千万不能说出去噢……
“我不知道!”阿惠昂起头,对梅轩利说。她想起那次梅轩利到翰园搜捕易先生,小姐就是这么回答的,对,随你怎么追问,阿惠只有这句话!
“你不知道?”梅轩利当然不会相信,转过脸去,把手一挥,“逮捕她!”
加士居身边的十几名印警应声忽地扑了过来!阿惠慌了,香港人都知道“红头阿三”心毒手狠,谁要是被他们抓住,不由分说就是剪辫子、抽“九尾鞭”,那个罪比死还难受!抓到阿嫂、大姐仔,他们还会兽性大发……啊,不,决不能落到他们手里!匆忙之中,阿惠不顾一切地撒腿便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逃,逃出去,宁死也不能……
阿惠太糊涂了!她的身后是十几名警察、几百名英军,人人荷枪实弹,一个单薄、柔弱的大姐仔怎么能逃得出去呢?刚刚跑了十几步,梅轩利便从容地举起手枪,“啪!”地一声,阿惠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乡亲们震动了,人群中一片感叹唏嘘,夹杂着低低的饮泣,在军警的枪口威逼之下,人们连哭都不敢放声了。
“你们看见没有?胆敢反抗港府,就是这样的下场!”迟孟桓耀武扬威地登上台阶,“你们这个地方,是抗英分子的据点,无论他们藏在哪里,都要逮捕归案,藏匿不报者,视为同罪,一律严惩不贷!”
回答他的是悲枪的沉默,人们只能用无声的抗议表达他们的愤怒。
觐廷书室那两扇厚重的黑色木门打开了,加士居的皮靴率先踏了进去,身后跟着摩利士、梅轩利和迟孟桓,石板地上响起一串“咔咔”的脚步声。
经过门厅,加士居望着陈列在两侧的“祖孙、父子、兄弟、叔侄文武登科”功名牌,问:“这是什么?”
“这上面记载着他们家族往日的地位和荣誉。”梅轩利说。
“嗯。”加士居点点头,向前走去。
书室的正厅“崇德堂”,帷幔低垂,明灯高悬,香烟缭绕。
“这是什么?”
“这里供奉着他们家族历代祖先,他们深深地以此为荣耀。”
加士居站在门口,朝着这神秘的厅堂在目良久,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向旁边的厢房。
“这是他们教育子弟读书的课堂,阁下。”梅轩利说。他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时,那位老夫子正在给学生讲解一首杜甫的诗,傲慢地对不速之客下了逐客令。而今,桌椅俱在,人去楼空,宾主已经颠倒了位置,警察司成了这里的主人,这戏剧性的变化真是耐人寻味!
迟孟桓抢先跨进这间课堂。上次他被拒之门外,现在则以占领者的身份登堂入室,可以出一口恶气了。突然,他的头顶被什么撞了一下,“哎哟”一声,抬起头来,不禁大惊失色,房梁上吊着一具尸体!
“啊?!”加士居和摩利士、梅轩利也被这意外的遭遇惊呆了。
高挂在房梁上的是邓老夫子。他仍然穿着那件灰布长衫,戴着那顶瓜皮小帽,脑后垂着灰白的辫子,一根麻绳勒在脖子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身后,粉墙上书写着一首诗,湿淋淋墨迹未干:
洋蟹横行粤海滨,家亡国破泪沾巾。
此身宁作华夏鬼,不愿生为异邦民。
加士居神色肃然地注视着这几行他所不认识的汉字。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他的遗书,表示宁死也不肯和我们合作!”梅轩利说,“一个非常顽固的人……”
“看来,要从心理上征服一个民族,太难了!”加士居紧皱着眉头,那张苍白的脸冷冰冰,阴森森,深陷的眼睛在夹鼻镜片后面闪着幽幽的蓝光,“但是,我们必须从军事上、政治上迅速地压倒他们!”
“他……他还侮辱英军,”迟孟桓身旁那具尸体使他心惊肉跳,插嘴道,“他说……说英军是横行霸道的螃蟹!”
“螃蟹?”加士居冷笑一声,“螃蟹有什么不好?身披铁甲,手持钢钳,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形象!”他扬起双手,像是螃蟹高举着一对螫足,“对,正是这样,我们要用铁甲和钢钳征服他们!”
邓植亭、邓芳卿和易君恕率领部队急速东进,没有赶到林村谷,便遇上了从观音山南麓败退的邓菁士部。
“怎么回事?你们来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