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凝霜殄异类(8 / 9)
命,突然见到前方有一所庄园,以青竹为篱,园旁河流湍急,河上架着水车,引一道水流,绕过屋后的园圃。
父子俩急忙奔往此庄,骏马撞进篱内,前园门内传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什么人?」
奔出来的是一名少年,与云拭松年龄相仿,容貌英挺清秀,身穿青布衫裤,本来怒气腾腾地,一见到云萃父子,似有些意外。
云萃喘息未定,道:「有官兵追杀我们,小兄弟,是否能让我们躲躲?」
少年立刻点了点头,道:「快下马,藏到柴房里。」
云萃和云拭松两人一下马,少年抽出柴棍,用力地往马臀打下,马嘶鸣着狂奔出去。云萃父子不知他为何如此,但也无暇多问,只好随着少年一同赶进柴房,少年挪开一个石墩,掀起板盖,底下竟有大洞,几层石阶通往下方,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躲进去。
云萃父子两人入了密洞,少年很快盖上,再将大石墩搬回原地。
云萃父子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会有什么遭遇,都是怔忡不安。
只听外面一阵鸡鸣鹅叫,粗重的脚步杂沓地奔了来,有人喝道:「小孩子,你把那两个钦犯藏哪里去了?」
接着便是一阵翻倒杂物之声,少年的声音似乎十分害怕,道:「大爷,我见他们掉到水里去了。」
「什么?好好的怎么会掉到水里?」
「我、我不知道,我见他们两个骑马奔来,马摔倒了,把他们摔得好远,然后……然后老的那个要犯,就拉着小的那个,跳到水里……」
「他妈的,小鬼,你讲的是实话?」
「真的,我不敢骗官爷,不信你们可以去找找看。」
「哼!如果你乱说话,我就连你一起捉到牢里!」
几名官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本以为少年会移开石墩放两人出来,不料上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云拭松不安了起来,正要伸手捶打封住洞的门板,云萃似已知道他的想法,拉住云拭松,不让他乱动。
约莫一盏茶时分,杂乱的脚步声又奔了过来,少年也奔来,声音中满是莫名其妙:
「官爷你们掉了东西吗?」
「哼,果真没有。」
「会不会是泅水逃走了?」
「到下游找找,小子,算你运气好!」
军装的叮咚声及脚步声远离,又过了不知多久,顶上响起沉重的移动声,接着一道光亮洒入洞中,少年道:「两位,官兵走远了。」
云萃拉云拭松步出地洞,柴房内已被翻得一片凌乱,绝无藏身之处。
云萃感激地对少年深深一揖:「小兄弟,你是我父子的大贵人,我定会好好答谢你。」
少年笑道:「老爷别这么说,这些官兵老是干这样的勾当,大家不互相救命,这陆家庄有多少人也不够他们杀呀。」
「这里是陆家庄?」云萃问。
「是,我们这一带大都姓陆。」
「这……」云萃有些伤脑筋,问道:「你们这里姓陆的有多少人家?」
少年想了想,道:「总有好几十户,老爷您要找哪一家?」
「邻村有个叫柳衡的,你们这里有人认识他吗?」
少年睁大了眼睛,道:「止君是我拜把兄弟,老爷您找他做什么?他现在人在刺史府。」
「你就是柳衡的朋友?」云萃也有些惊喜。
少年点头,云萃这才发现这少年神色清朗,面目俊秀,十分令人喜欢,而且体态较为纤细,应该是纯正的汉人。
经过这近百年来的混血,不要说长安一带,就连洛阳也到处是五胡,混血的后裔满街都是,已很难见到纯正的汉人了。
云萃对他更生好感,道:「听说柳衡有位母亲,可在你这儿?」
少年迟疑不答,云萃忙道:「我是长安云萃,这是犬子云拭松。」
「原来是云老爷、云公子。」少年放了心,道:「晚辈陆寄风,请跟我来。」
这名叫做陆寄风的少年,领二人进入内堂,烹茶招待,动作十分灵活利落。
陆寄风道:「止君将母亲托我照看,她病重多年,我的老管家陆喜在替她煎药,不能来招呼两位。」
「不要紧,你是本地的陆姓?」
「不,是吴郡吴人。」
云萃心念一动:「难怪,我瞧着你的模样口音像是南方人。吴郡陆氏是世家呀!」
「祖上在吴朝曾经为将。」
云萃惊道:「是陆逊之后?」
「正是先祖。」
云萃抚着须,感叹不已,也明白了他为何只说在吴国为将的祖先,而不说本朝。陆氏在本朝晋朝也任官,就是赫赫有名的陆机、陆云,但是在政争中被诛杀,此后陆姓便不见于朝中,想来是避祸远迁。忠良流落,令人感慨。
云萃问道:「你的父母呢?」
陆寄风淡淡地说道:「都被胡人杀了。」
「你……你一个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