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百里寄君命(1 / 4)
行出二三十里,已经来到弘农城外,天色亦已破晓,树林小道蜿蜒连绵,远处水流潺潺,在晓辉均洒,露痕未干之际,更显清幽出尘。
树梢掩映间,似有一角白墙黑瓦露出,只听阿环喜道:
「葛仙姑的宝观到啦,姑娘。」
灵木与疾风均想送她到了观门口,便即告辞,也算完结了一事。
殷曲儿的小轿在前面领路,那粉墙渐渐显露得明白,只见黑色的观楼上,横挂一匾,匾上题着「阆台观」三个篆体,字体古隽斑驳,不知已有多少年了。
行到离阆台观还有几十尺之处,殷曲儿突然命轿夫停轿。
阿环道:「你们全走吧!这阆台观是不许男子靠近的。」
那几名轿夫应了一声,小心地放轿,让她下轿之后,殷曲儿又道:「你们把轿子带走吧,不必再回来了。」
众轿夫应了一声,正要回转,阿环忙道:「等等,诸位大哥先别走。」
轿夫们又停了下来,等着她的指示。阿环靠着殷曲儿的耳边,附耳低语。
她们的悄悄话,以疾风与灵木的修为,就算不特意去听,也能字字听得一清二楚。只听得阿环说的是:「若放了他们离去,只怕管子声要逼他们泄露小姐行踪。」
殷曲儿蛾眉微蹙,望了众轿夫一眼,疾风与灵木都暗想:「这丫鬟有些见识。」
阿环续道:「就算小姐求他们别说,你是知道南宫碎玉的手段的。」
殷曲儿幽幽长叹,道:「那怎么办?」
阿环觑了觑灵木与疾风,悄声道:「小姐,你去求两位道长杀了这些轿夫,不就结了?」
疾风与灵木不由得互望一眼,要他们动手杀了不会武功的无辜之人?这是绝不可能的。但是放他们回去,也不是了局,万一被南宫碎玉逼刑,只怕还要更惨。一思及此,灵木不由得望向立在一边的轿夫们,他们还不知自己的性命危在顷刻。
殷曲儿的容貌绝美,态度亲切,就连看着轿夫时,这些壮汉都被瞧得心花怒放,根本想不到她正在与婢女商议着杀死他们。疾风闷闷地想道:「女人果然全都阴邪歹毒!想要杀了你时,还能笑得如此娇媚!」他当然又是想到封秋华。
不料殷曲儿低声道:「别这样莽撞,你去请我干娘出来,由她示下吧!」
阿环道:「葛娘娘是不见男子的,只怕……还是杀了。」
殷曲儿道:「那么也无可奈何,总不是我叫杀的。」
疾风与灵木都倒抽了口冷气,虽不是她叫人杀的,却也是她故意引来的杀机,殷曲儿却说得好像没事一般。
阿环点了点头,道:「诸位大哥,我家小姐很感谢你们,请你们歇歇,我去请阆台观的道姑们替各位端些茶水点心来。」
众轿夫纷纷道谢。阿环飞快地步入观中,殷曲儿又微笑着步至牛车旁,道:「二位道长,也请歇歇,车里的小朋友想必饿了。」
疾风与灵木明知她在打主意杀人,却还能神情自若,温柔体贴,都感到十分诡异,疾风没好气地说道:「谢了。」
灵木见师兄还逗留在此,猜想他可能想见识见识这位「葛娘娘」的作风;若是个高手,能举手之际杀死这些轿夫,疾风想必会出手相救,因为若殷曲儿有了这个靠山,何必还怕南宫碎玉找上门来?
灵木突然心口一震,想到了这处矛盾:「若殷曲儿有了这个靠山,何必还怕南宫碎玉找上门来?」
这确是个大问题,先前她娇怯怯的样子,难道全是假的?她先对他们说了自己与云萃的前缘,也不知是真是假,管子声他们不也用的是同样手段?为什么不相信管子声,却相信了殷曲儿?双方都有可能在撒谎,只是殷曲儿快了一步。
灵木暗自小心,殷曲儿身上没有一点真气,什么武功、术法都真的没修炼过,因此疾风与灵木对她一点也没提防,根本不以为她有这样的胆识设计他们。然而,她能把武功罕有敌手的管子声制个动弹不得,管子声敢做的,她还会不敢吗?
不一会儿,观门咿呀而开,由内闪出一个灰衫道姑,众人都还没看清她的来势,飘然一欠身,已有如一道电闪,极快地在众人背后闪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她一出现,疾风道长便喝道:「住手!」
但是当疾风「手」字未歇,那灰衫道姑已闪回原地,俏生生地立着,好像根本就没移动过一般。
那灰衫道姑约莫中年,容色极美,却双眉下垂,带着几分愁苦之色,轻道:「唉呦,怎么这些人全死了?可怜他们妻子儿女,从此零落无依,唉,还是出家了好,免去这些生离死别……」
灵木连忙望向那些轿夫,果然已经全僵仆倒地,脸上神色还是如常,似乎根本不知自己已经绝命。
疾风道长气得脸上肥肉抽动,喝道:「妖婆娘,你何以如此狠辣,一出手就杀了这些无辜之人?」
那道姑哀怨地望向疾风道长,轻声问道:「道长,你有妻子没有?」
「没有!幸好没有!」疾风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