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场豪赌 (1)(9 / 12)
魂鬼魅。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被人捏住下颌,被迫直视前方的黄衣少女,调转马首——
‘踢踏’的马蹄声随着万箭齐发,他身后这座天下第一首富的府邸已是炼狱火海。“不……”黄衣少女那双眸子里只有那片漫天映红,神情凄迷痛苦,披头散发,血迹蔓延。
萧翻云跃下马来,钳住了她的下巴,“想说了么?”他轻轻的问,眸光低垂对上她的眼睛。
血迹从她白皙的俏脸上滑到了男人的大手,他看着她,眼神都不曾闪动一下。她似乎有些意识混沌,两汪深潭失了焦点,剪剪深眸中是跳跃的明灭光火,如同这五年来一样,依旧没有他的影子。
“来,告诉我。”他俯首,贴着她的脸,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语,“告诉我,我就放了你母亲……”
母亲……
如死水般的木然终于出现了些许裂痕,她无措的抖着唇瓣,“观……观星台……”
萧翻云的唇角动了动,那似乎是个笑容,却弯起了嗜血的弧度,比不笑更让人胆寒,“真乖。”他说。
少女纤弱的身子还在不住的颤抖,线条优美的下巴蹭上他的掌心,像是烈焰骄阳下的火玫瑰,蛊惑媚人,他怔了怔,就着俯首的姿势,碰了碰她的唇瓣,她没有躲。
柔软的触感,香甜的味道。
他抬头,拇指抹了抹唇瓣,然后翻身上马,将她丢上了马背,一夹马腹,身后铁甲禁军紧随而去,不过是个女人,女人,他想要多少有多少。
她颠簸在马上,眼角滑过渐远的景象,黄的是火,红的是血,白的是月光。
今儿个是十五,月圆夜,团圆夜。
也是乔家,抄家灭门之夜。
她是乔七夕,天下第一富商娇女,士农工商,商家女子原该是这个社会最下等的人种,就算她乔家财力惊天,却也要看那些所谓达官显贵的脸色过生活,爹爹生财有道,却不屑钱权交易,被害冤死,乔家的万贯家财,引来的不过是蚀骨饿狼!
她满目空茫,望着越来越近的观星台。
观星台,呵呵。
“你我观星台为盟,他日我登基为帝,为你父亲洗刷冤屈,昭告天下,还他清白——君无戏言。”那时他字字铿锵,许下承诺。
也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所谓的君无戏言,不过了为了保全有心人的私利,所设计出的最华丽的谎言,他登基为帝,大赦天下,也在这一天,颁下圣旨——
商家贱女,不识大体,诛灭十族,毒酒赐死。
乔家成了乾朝开国以来第一个,被抄没家产,且诛灭十族的平民家族,前无古人,只怕也后无来者!
如雷的马蹄声渐渐停了下来,萧翻云将她提起来丢到台下,乔七夕茫然的趴了一阵,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了上去。
寒风吹拂着她的衣衫,凌冽中似乎透着凄厉,她站在台上,睥睨台下万千禁军,以及那一抹明黄身影。
“乔七夕。”萧翻云看着台上的黄衫女子,冷冷开口,“不要跟朕玩花样,后果,你承担不起。”
“呵,”乔七夕笑了一声,没有了颤抖,眸中血泪满溢,却没有流出一滴,“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兔死狗烹,与你结盟等于是与虎谋皮,这一切,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你可以狠毒至斯……”她幽幽的低语,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不过是个商家贱女,朕留了你的命,已经是法外施恩,想想你的母亲,乔七夕。”
“商家贱女。”她喃喃,一字一句,每说出一个字,就像千根芒刺擢刺着她那颗脆弱的心脏。“原来,不单只有功高会震主,富可敌国,同样必死无疑。”
“乔七夕……这一切不过是你乔家咎由自取!”冰凉透骨没有一丝感情,到底是谁的声音?
她冷笑,望着苍穹,夜是那么安静,禁军兵噐刺眼的寒光,随着火把的摇曳,一次又一次的照耀着,光芒在她的双眸中,一次又一次的闪烁,像是那些死去的江南百姓,一句又一句,无声却凄厉至极的谴责。
乔七夕,都是你的错。
我好饿,为什么买不到粮食……
她紧咬着唇瓣,直到嘴中尝到了,血腥的气味,纤纤十指捏握成拳头,不受控制的颤抖,痛的喘不过气来。
你的错,忘了吗?
忘了那血流成河、遍地尸首,忘了满脸、满手、满身,全都沐浴着鲜血的,父母、亲朋,血液的温度与腥甜,她的母亲?
忘、了、吗?
那些质疑的声音,彷佛是惨死在兵噐下的乔家亡魂,一再的呐喊,风抚过她的面颊,却如冰刀霜剑,刺进了她的心里。
……
对不起。
她凝视着璀璨星空,无声的开口,那无数条人命,不是她这一句对不起,就祭奠的起的,她怎么忘的了?
静,很静,没有人没有声,周围的一切仿佛只剩她和他,火把跳跃掩不住她腐骨噬心的愤怒和仇恨,那是绝望的利剑,那是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