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宫为婢(4 / 10)
那名侍卫后将门掩回。这是一处小殿宇,拂面而来竟有碧草清香。颜儿抬起手中的灯笼,只见此处倒也景致清雅,藤萝虚掩,蘅芷交错缠绕,萤火虫迎面扑闪。
前面那镂花四扇门紧紧合起,里面传出金属触碰之时发出来的叮叮之声,应该是里面的人正被铁链之类的硬物所禁锢。她推门时却发现门上了铜锁,任凭她怎样使力都无法推开。她在推门的时候,囚禁在里面的人也好似感觉到了外面有人,金属相撞声不停。从外面往里看一片漆黑,但是灯火映亮了一旁破败的纱窗。颜儿走至窗前,压低声音道:“请问里面被囚的是何人?”语毕又将灯笼往上提了提,贴脸在纱窗之上往内看,她听得铁链声在靠近自己。一只缠着铁链的手从破纱窗的窟窿洞里伸出,好在颜儿心理有准备不至于被吓到。
随着那手伸出来的同时,纱窗里侧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也紧贴而上,颜儿忍不住倒退一步,明眸圆睁,惊恐万分。
“你……你是谁?”
那里面的人一头又乱又脏的头发遮住了他一大半的脸,再加上夜色太重,颜儿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也无法估计他的年龄。她好几个晚上潜藏在椒贤宫外听到他哭天抢地的哀号声,可是此刻,这个人竟然不吵不闹,面对自己一句话也不说。
颜儿平复了自己恐惧的心绪,上前一步。那人脏乱不堪的脸上青筋突兀颤动,那双眼睛本是长得十分漂亮有神的,可是,他眼里含着绝望的泪,却始终不肯掉下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是一名刚刚入宫的宫女,听得你整夜整夜的号哭而心生不忍,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那被铁链锁着的手缩回窗内,他指着自己的嘴巴,再指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头。
“他们……他们竟然将你毒哑了?”
那人点头,无形的怒意在他体内膨胀,可是他无法发泄,无法倾诉。
贾嬷嬷刚刚带着那一行人前来,原是来将他毒哑的。是因为他整夜整夜的哭喊吗?是怕从他的嘴里会泄出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吗?
那一只手,又从刚刚的窟窿洞里伸出,指着颜儿的手。颜儿领会到他的意思,急忙将自己的左手伸过去。
那只手,虽然很脏,可是五指却修长而又优雅,他轻轻地在颜儿的手心写下几个字。
一阵风急,颜儿手中的灯笼悄然滑落,整个世间也随着手心里的这几个字写完之后变得漆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她已无法看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但是她感觉到了他眼里拼命隐忍的眼泪终于在黑暗中掉落……
世间黑暗莫过于此!她是知道的,那日喝下父亲的那一杯毒酒后,她便明白这光华世间背后的龌龊。
颜儿握着那个人的手,摊开他的掌心,一笔一画地认真写道:“等!”
那只手一记颤抖,颜儿再次握紧它,复又写道:“忍!”
这一次,那只手将颜儿的手反握住,无法遏制地颤抖,像是无法相信自己被囚禁于此的时候,还能遇上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她犹如天神赐予他的希望,让他等,让他忍!
“姑娘,你的灯笼怎么灭了?东西寻到了吗?”
颜儿急忙放开那只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平稳自己的声音,道:“找到了,这就来了!”说完捡起地上的灯笼,对着黑暗中那双饱含期望的眼睛道:“我走了!”
“不好意思,大哥,让你久等了。刚刚那一阵风吹来,一个受惊,那灯笼便从手心里滑了出去。”
她和侍卫沿着原路折回,到了椒贤宫门口,颜儿向这二人再次道了谢方离去。
自那晚以后,颜儿已无心每日待在浣衣局里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地做事情了,她想浣衣局里一定有贾嬷嬷的人,所以她表面上也尽量按着贾嬷嬷的意思去做,处事为人处处低调,但是另一边,她在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早点走出浣衣局。
浣衣局里的浣衣宫女也是依次分出不同等级的,像红衣这种资历最高的浣衣宫女通常是负责清理皇帝以及后宫妃嫔们的贵重衣物;其次便是那些入宫也有不少年份的宫女,清理宫内各种繁杂琐碎之物;末了就是像颜儿这等初进宫的宫女,拿着最低的俸禄,做着最脏最累的活。
好几次颜儿都想想办法去亲近红衣,但是她又想起那晚红衣与人私会之事,总觉得她长得过于妖娆,也怕她心术不正,心里还是惧她三分。只是说来也奇怪,那红衣倒是处处都照顾颜儿,许是同情她小小年纪又无任何背景,每次看到她吃力地提着大桶清洗衣服,红衣便会斥责其他宫女:“怎么欺负新来的啊?一个个都将粗活累活丢给她一个孩子,你们倒是清闲啊!”
不过也因如此,浣衣局里有不少宫女对颜儿产生了不满之意。就像那日清晨,颜儿一人在后院里打着井水,便有一个名叫梅儿的宫女过来喊话:“喂,范颜儿,红衣姐姐喊你过去呢!”
颜儿只得跟着梅儿穿过弄堂去了红衣工作的上房,一路上她听得梅儿没好气地问:“你是不是偷偷地给了红衣姐姐什么好处了,她怎么尽是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