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意的恺撒(4 / 7)
,由于没法指望美国潜艇接回他们,不能按时赶到塔加延岛,就会推迟一天到达棉兰老岛。战况瞬息万变,日本飞机随时可能炸毁棉兰老岛上卡加延市的德蒙特机场。等待他们的B—17轰炸机只好在星期五日出之前起飞,把“将军”他们丢下来,成为日本人的阶下囚。“东京玫瑰”,可恨的爱芭·户栗·拉基诺夫人一直在嚷嚷,“让我猜猜怎么处置麦克阿瑟将军,大概会把他关在铁笼子里,拉到王宫前广场上斩首示众吧。”
麦克阿瑟面临着抉择:是不是应该在白天赶路,抢点到达塔加延岛。然后在夜间准时赶到棉兰老。本来,这是海军的事情,然而全艇队所有的人,都为了他能逃出菲律宾而不惜牺牲一切,所以决定要他来做。对于一个职业军人,冒险本为寻常之事。关键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场合?值不值?
如果他们大白天在民都洛海峡航行三小时,无论敌机敌舰,一旦发现这支艇队,就意味着全军覆没。“将军”显得很犹豫,倒不是他怕死。四分之一个世纪以前,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马尔奴突出地带战役中,就领教过死亡的滋味了。他获得了成堆的银星奖章、特殊十字章、法国武勋十字章,都是从枪林弹雨的恶战、甚至短兵相接的肉搏中挣来的。问题在于,他对海上的战斗,像对空战一样,一窍不通。他冷静地想了想,想找出帮他渡过千难万险的直觉来。他也有点儿怀疑自己引以为荣的军人的直觉了。吕宋战败,巴丹战败,直觉似乎也靠不住了。
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半,再迟机会就丧失了,他终于开了口:
“好吧,咱们走。”
PT—32号艇由于轻率地丢掉了汽油,无法开到棉兰老岛,只好干脆丢弃;PT—35号艇在夜间走失,等到出发还不见影子,也只好算它失踪,顾不上找了。所有的人都移到PT—34号和PT—41号艇上,本来就拥挤不堪的核桃壳更挤得难以忍受。然而这是战争,再怎么挤,总比日本人的战俘营强。
开航不久,信号兵就发现了一艘日舰,从外形看像是敌人的巡洋舰。这回可是遇到真家伙了!上帝!白天用鱼雷艇同巡洋舰作战,不单打不赢,连逃也逃不掉的。PT—41号用目前的燃料,只能开十八节航速才能勉强到达棉兰老。而根据最新的《简氏战舰年鉴》,日军的这一级巡洋舰可以开到三十五节【节:指船舶航速,每小时一海里。】。
人人胆战心惊,手足无措。“将军”倚在舱壁上,脸上毫无表情。作为一个军人,选择了这门职业,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于可能的危险和前景,麦克阿瑟比谁都清楚。在日本巡洋舰的炮口下,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美军士兵。
日本巡洋舰没想到白天在远离吕宋岛的水域中会有美国鱼雷艇,更没想到一个美国四星上将会乘这种蹩脚的小船,它把鱼雷艇误认为自己人,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巴尔克利上尉又遇到一艘日本驱逐舰,大家都做了豁出去的准备,没想到日本舰长再一次放过了他们。如果他知道谁在这艇上,他会立刻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黄昏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内格罗斯岛。内格罗斯岛已经被日军所占领。他们控制了该岛南岸的炮台,巨型海岸炮威胁着航线。如果绕远路,汽油又会不足。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大家决定往前硬闯,果然又成功了。上帝一定是美国人。狂妄的日本人,根本不把一般小艇放在眼里。
夜里,鱼雷艇黑灯瞎火地摸索着航行,航向正东。麦克阿瑟靠在垫子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双唇紧闭,咬紧牙关。简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表现出美国妇女特有的勇武气概。一个半世纪以前,她们随着自己的丈夫,坐在大篷车里前往西部的新边疆。一路上野兽和强人出没,饥饿和疫病流行,牛车颠簸,旅途遥遥,她们不也怀着这种气概吗!一位水兵向同行窃窃私语,他指着夫人:“看她的样子,似乎连头发也不曾动一动。”
三月十五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巴尔克利上尉的鱼雷艇到达了棉兰老岛。PT—34号上的信号兵透过海雾,在右舷发现了卡加延港时隐时现的灯光。一直在前面领航的PT—34号艇,会意地把PT—41号艇让到前头进港。经过三十五小时、五百六十英里的海上航程,不啻是踩着一根钢丝横越亚利桑那大峡谷。
PT—41号鱼雷艇鸣号驶入卡加延港。码头上,迎着海风站立着一位上校,他叫威廉·莫尔斯,已经在这里整整等了麦克阿瑟一夜了。他身边的一名士兵拄着枪在打盹。危险成为往事,海上航程成为值得纪念的回忆。麦克阿瑟站在鱼雷艇首,他一度消失的灵感又复活了。一踏上陆地,他就有了信心。他没有被日本人捉住,上帝保佑他活着,他摆好了记者和观众们熟悉的特有姿势。从有声电影时代起,他就想当一名客串的演员。他高扬起一只手臂,莫尔斯对旁边一名军官说:“‘将军’的样子,就像当年乔治·华盛顿越过德拉瓦尔河。”
简站在麦克阿瑟身后,她得意非凡。跟着道格,她也爬上了生命的顶点。继三位女人在麦克阿瑟身上失败之后,她终于赢得了“将军”。女人同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