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狱之口 (1)(7 / 11)
旋即变成雨帘、雨幕、雨墙。天空变成一片暴风雨的海洋。一片固体的水墙,把一切东西都淹没了。休伊被淋透了,他顾不上躲雨,左手一直拿着电话机听筒,右手拿着信号枪。他唯一的念头是:如果日本人掀掉伪装网准备冲锋,那大雨可把他们的火气浇掉一大半。现在溪水横流,遍地泥潭,深可没膝,根本无法冲锋。
雨终于变小了,天空容纳的水,终究有个限度。淅淅沥沥的雨还下着,空气闷得像蒸气浴室,蚊虫出来叮人,还得坚持着不能拍打,真要命。
啊!它终于出现了。从南方密林深处,窜起两枚红色的信号火箭,其中一枚质量很差,在一半的高度上就熄火了。另一枚升到顶点,留下曲折的尾迹。
日本人的大炮和迫击炮开始了火力急袭。外号“法国女郎之吻”的九二式重机枪也狂啸起来,大片的库拉草纷纷倒落,五颜六色的曳光弹在血岭上空乱飞。惠特尼营的官兵们全把手指扣到扳机上,等待着那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banzai(万岁)声。
看不见的日本兵从雨林中冲出来。他们根据事先精心选择的冲锋路线,采用日本兵一贯的战术:密集的正面、窄狭的区间、很高的冲击速度,极大的冲击动量。就凭这种战术,他们已经征服了辽阔的空间。没见过战阵的人,势必会发生很大的内心恐怖。因为他们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冲到了面前。
他们并没有冲到眼前,在他们和守军之间,有二道屋脊形的铁丝网。在同一木大佐和川口少将的战斗中,它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所以休伊专门从废弃的农场中弄来这些铁丝网。陆战一师的铁丝网,早同货船一起沉在铁底湾中了。有些铁丝网还是空运来的。如果在白天,日军的炮火和工兵会炸掉铁丝网;然而夜间,铁丝网隐没在库拉草中,日军竟无精神准备,冲击的队伍在它面前一犹豫,就像海浪撞击在岩石上一样——“开火!”惠特尼下达了命令,休伊也下达了命令。美军的机枪按事先测好的位置和距离,一齐射击,其中一名叫塞克鲁西斯的机枪射手打得最准最狠。埃扎拉少校的大炮,根据惠特尼的指令,向雨林边缘射击,立刻在日军攻击部队和后续部队之间筑起了一道火墙。
美军的钢铁和火焰刮风般扫倒了接近铁丝网的日本士兵。黑夜中谁也看不清谁,全凭半个月来的演习,为了训练夜间射击和火力配合,惠特尼几乎把全营人逼疯了。
日本伤兵发出尖厉的叫喊声。这种垂死的叫声是任何严格训练也阻止不了的。他们的队形开始混乱,密度开始下降,动量逐渐降低,在付出了惨重伤亡的代价之后,残余的日军退回到原出发地。
一大股日军突破了铁丝网,冲入陆战队防区,为首的一个日本军官,挥舞战刀,指挥部下跳入陆战队的战壕和狐洞,杀死陆战队士兵。
一个小个子日军跳到休伊的战壕中,休伊向他打了一枪,未打中,他逼近休伊,狠狠一刺刀戳来。休伊躲入一个拐角,用手枪连击数枪,才把他打死了。这是休伊生平杀死的第一个人。那士兵瘫软在他的脚下,他感到直想呕吐。
二营的迫击炮也开火了。埃扎拉的105毫米炮越射越猛,山坡变成一片火海,终于把日军的攻击部队截为两段。惠特尼在电话中大声叫好,并且背了《圣经》中的一段话:“耶和华伸手拉住我的口,对我说,我今日要施行拔除、拆毁、毁坏、倾覆。”
日军的攻击失去势头之后,休伊指挥着预备队把冲进来的日军都消灭了。
同陆战队比邻的突击队阵地上也爆发了激战。枪声,手榴弹声响成一片。一会儿,大卫的炮又往突击营的阵地上打去,使二营阵地前出现了一个空档。
日军一下子就涌进来,突破了三道铁丝网。惠特尼在火光中清楚地看到一个凶悍的日本军官,挥舞战刀疯狂地砍杀。他的身后,一名日军士兵高擎着军旗,形成一幅奇怪而惊心的画面。美军的曳光弹就在他们身边穿梭交织,居然没有打中他们。战争中什么怪事都有。
二营的阵地被突破了。湖水般的日军一边夺路前冲,一边呐喊。他们的目标就是飞机场。在夜战的火光中,甚至可以看见在跑道边排列的美国飞机。
日军突击部队如水银泻地,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影子,然而他们却在东闯西钻,甚至有一小股日军包围了惠特尼的营部。山坡上到处都在混战,一部分美军的机枪不得不调转枪口,向黑暗中的魔影射击。战斗到了最后关头。惠特尼拿起无线电台话筒,拼命呼叫埃扎拉:“绿十三区,榴弹,急速射,快!敌人突破了我的阵地。”
埃扎拉不放心地问:“绿十三区在你的阵地中间。”
“顾不上啦,快,再迟就顶不住啦。对不起,我要组织营部赶跑日本人了。”
埃拉扎少校不再问了。猛烈的炮火开始落在营部前二十码的地方,灼热的破片纷飞,击倒了任何直立的人,无论是日本人还是美国人。美军的机动75毫米炮和37毫米速射炮也转到埃德森岭地区,用直接瞄准的方式向敌人射击。
惠特尼周围一片英语的呻吟声。除了炮弹爆炸的闪光外,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