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2)(3 / 11)
珊瑚海之战,戴维森和雷福德打过马里亚纳和莱特湾海战。一切都还不坏。三月十九日天一亮,日本帝国最后的重要水面舰艇,就要寿终正寝了。单单想到这一点,米切尔就兴奋不已。日本联合舰队在瓜岛何等嚣张,曾几何时就灰飞烟灭。在开战之初,难道日本人真认为靠自己贫乏的资源和工业能力,就能打败美国这个实力雄厚的国家吗?
三月十九日,应该是日本联合舰队的末日。米切尔上床前这么想。而基德中校却不敢安卧,真正的战斗尚未开始,“富兰克林”能不能顶住日本飞机的攻击呢?他的头想得直痛。
第6节
三月的九州开满了花。
靠太平洋一岸的细岛、宫崎、串良、鹿屋一带的丘陵上,抽出嫩芽的桃树上,粉色的桃花开得如烟如雾。樱花也极绚丽,在返青的田垅间开得如云如海。农田里的油菜花开了,大地象铺上一张张金毯。紫云英花招来蜂群。风把花香送到远方,空气也变得象蜜一般香甜柔和。春天沿着北回归线爬上了日本列岛。宇宙间的万事万物,毕竟按自己内在的规律运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看到鲜花,杉本才知道春天已经悄没声地来了。在南洋作战,只有旱季和雨季,只有毒烈的太阳和无止无休的豪雨。日本是个四季鲜明的国家,四季的色彩同南洋相比,更适合人类的心理,毕竟是祖国。杉本他们为了帝国,大踏步地前冲了五千公里。现在,又一步步退了回来,重新站在祖宗的土地上。日本已经丢掉了自明治以来得到的全部东西。它现在想结束这场战争,喘口气儿。但是敌人决不答应。他们要踏上这片开着鲜花的土地,彻底清算明治、大正、昭和三个时代给亚洲和太平洋地区带来的罪恶。什么“本土决战”、“一亿人玉碎”之类的口号,杉本是不相信的。他了解敌人实力雄厚,报复可畏。军部的人发动战争之初,想的全是胜利的美酒,现在却强迫全体国民吞下苦汁。
元旦空袭以后,美奈子已经变成一个精神病人,衣食住宿都无法自己料理。杉本军务紧急,只好把她托付给一个已经死去的同事的家里。
匆匆离开东京后,他一直在南九州的鹿屋海军航空兵基地训练飞行员。鹿屋基地的飞行队属于宇垣中将的第五航空舰队。宇垣本人完全赞同采用神风特攻队的战术。日本舰队已不复存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特攻。无论从哪个角度讲,特攻都是简单、廉价、有效的方法。大西中将在菲律宾失去自己的飞机和飞行员以后,已经回到本州关东一带,在厚木机场上训练新的神风队员,单等美军在东京湾登陆的时候,用自杀机消灭他们的舰队。自杀飞机都是精心保留下来的。军部对B—29的空袭越来越多地采取了无所谓的放纵态度,任凭B—29一个城市接一个城市地烧下去。唯一的报复是拿被俘的美军飞行员泄忿,把他们一刀一刀剐成骨头架子,把他们的心肝挖出来剁碎了给日本飞行员吃,说是“能壮胆”。到处都是本土决战的气氛。报纸上宣传说:美军一登陆,日本妇女和中学生将用竹枪参战。如果美军强奸我们的妇女,她们用匕首也可以消灭敌人。
美奈子发疯,敌人离家门口越来越近,杉本大佐的脾气变得很坏。他的肝火旺盛,动辄训斥和棍打部下,喝醉了酒是寻常事。为了“招待”神风特攻队员,军部早就组织了女学生参加“奉仕”队,专供神风队员享乐。神风队员们都是刚脱下学生装的小伙子,刚来兵营,想家思亲还顾不过来,并没有搞女人的愿望,那些娇嫩的女学生们大都让杉本他们这些老兵油子糟蹋了。人越是乱搞女人,心理状态就越败坏,今朝有酒今朝醉,有时连人格也会丧失掉。
夏目武大尉也是一个杉本这样的老兵。他在马来空战中击落过英国人的水牛式战斗机。早在中国武汉的空战中,他就被俄国飞行员打瞎了一只眼睛。独眼使夏目非常凶暴,他对奉仕队的姑娘们又抓又咬,还常用鞭子抽她们,就更不用说对付自己部下的特攻队员了。
特攻队员们分为两类:一类是提前毕业的飞行预科学校的职业军人。另一类是刚离开书声朗朗的教室的学生。前者知道战争是怎么一回事,对军营里非人道的体罚已经麻木。后一类人突然接到一分五厘钱邮费的红纸召集令,一夜之间就穿上了军装。他们还留恋生活,还有幻想。夏目大尉却要把他们训练成一段“木头”,当成一种“消费品”,准确地撞在美国军舰上。
夏目对那些学生兵竭尽虐待之能事。有时候连杉本也看不过去。夏目用木棒、皮鞭、皮带打他们,有时还让他们互相鞭打。体罚和人身侮辱更是家常便饭。日本军队历来奉行这样的原则:苛刻的训练会使士兵意识到他生来就是要吃苦和效死的,打开仗后才能不怕苦不怕死。
二尺半长的白木捧在夏目手中上下飞舞,他的眼睛象食肉猛兽盯住弱小动物那样放出凶残的光。所谓给士兵“灌输军人精神”,就是罚他们站立,连续五小时跑步,抱木柱,互相抽耳光,不停不息地念“战阵训”,没完没了地在团体和团体之间,个人与个人之间搞竞赛。任何人性、人格、性格和自尊心都被夏目大尉践踏、磨平,任何爱、被爱、理想和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