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4)(9 / 11)
那里,清清楚楚,河水闪闪发光,河面上还有木头漂下来。”
身为团长,惠特尼的沮丧和创痛是难以形容的。一路打过太平洋,几乎没有一仗是轻松的。他的痛苦中夹杂着愤怒,日军已经处于毫无希望的境地,却死也不肯投降。惠特尼憎恨他们,憎恨那个虐待狂的清冈永一中校。部队伤亡越大,打起来越红眼。他看过各种各样的日军尸体,被乱枪射杀的尸体,被喷火器烧得卷曲的尸体,被炮弹开膛破肚的尸体,他从未怜悯过敌人。他记得自己在巴丹受的屈辱和痛苦,他也记得塞克鲁西斯在塞班岛上被他们骗杀。一旦日本成了亚洲的霸主,那么在旭日旗下的各国人民都会被投入痛苦的坩锅中煎熬。
但是惠特尼无法把敌人从地下挖出来。
他的团队还在冲绳大名地区进行血肉模糊的搏斗,欧洲战场上的美军部队则已经取得了辉煌战绩。美军和俄军已经在易北河畔的托尔高会师。英军解放了丹麦。从奥地利南下的美军和从意大利北上的盟军在勃伦纳山口会师。汉堡、不来梅、勒根斯堡、慕尼黑、因斯布鲁克等德奥名城连连被攻陷。斯大林的红军也迭克华沙、布拉格、维也纳、布达佩斯、法兰克福和柏林。希特勒自杀,德国全面投降只在指日之间。盟军如泛滥的洪水,在中欧到处奔流,抵抗轻微,一路凯歌,一路鲜花,一路头版头条新闻,连占领一座几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在报纸上都挂不上号。国内和世界的情绪处于极度兴奋之中,天天狂欢,日日礼炮,东西方互相授勋,互相吹捧,整个民主世界都喝醉了酒,教堂整天都在敲钟。可是,拥有绝对优势的美军,素称精兵中的精兵的海军陆战队,竟在几个小土丘间一筹莫展,查尔斯·惠特尼怎么能不忧心如焚呢?
惠特尼团又发动了一天进攻,伤亡达五分之二,仅仅占了两座山头。从其中一座山头上,已经可以看到浑浊的安谢河。它原本是一条溪流,连日大雨,河面漫到一百多英尺宽。正如那位得了癔病的老兵所说,上面漂浮着乱七八糟的木头。除了木头,还有涨鼓鼓的尸体:牛尸、马尸和赤裸的人尸。
当盟军高奏凯歌渡过莱茵河、易北河、维斯杜拉河、奥得河和多瑙河等欧洲最著名的河川的时候,惠特尼和他的海军陆战队却无法战胜一些中世纪的武士,一些由冲绳毛孩子组成的“铁血勤皇队”,一些没有文化、不懂技术、装备平庸的黄种士兵。他和他骄傲的大军,竟无法抵达一条世界上最短最无名的溪流——安谢河。
第17节
第三次冲锋失败以后,休伊负了伤。他的二百人连队,能开枪的只有一半了。他的目标是安波茶高地。他记不住很长的日语假名,因为他喜欢吃“银河和宝贝露丝”牌巧克力夹心糖,索性叫它“巧克力糖高地”。虽然在某些海岛战役中,已经有人用过这个命名,他也不在乎。
休伊气愤得红鼻子更偏了,灰色的眼睛更小了,起皱的眼睑象面包上的一圈黄油包围着小眼睛。严峻的局面和严重的伤亡挫伤了他的热情,休伊不象奥勃莱恩或惠特尼那样热衷于追求荣誉,他是个很实际的下级军官。柏林打得如何与他的“巧克力高地”无关,他只想多杀些日本鬼子。休伊对日本军人有一种职业上的尊敬,这并不妨碍他和伙伴们一起咒骂“黄猴子”、“猪猡”、“玩弄诡计的小王八蛋”。他在瓜岛的安德森岭打过防御战,又在贝蒂欧日军地下工事里呆过。他知道防御者比进攻者享有的优势,蔑视决不会带来胜利,反而会流更多的血。
由于及时卧倒,一枚日军手榴弹在离他三码的地方爆炸,使他只患了轻度的“炮弹震荡症”,脑子嗡嗡响了好久。他很害怕,担心塔拉瓦受的脑损伤会重犯。
结果还好,他伸伸胳膊和腿,手脚都听使唤。他祈祷上苍帮助他拿下安波茶山。
安波茶山在大名高地东北方约半英里处,海拔只有七百英尺(230米),守敌是日军第三十二联队。它与大名高地互为犄角,正好拱卫着一英里纵深后面的古城首里。日军牛岛满中将把第三十二军的司令部设在首里,军属远程炮群密切地支援着安波茶山和大名高地。
奥勃莱恩团长来看望休伊的连队。季节风引起连绵不绝的降雨把冲绳简陋的道路网全毁了。洋面上台风频繁,白沙海滩到处是被吹翻的舰艇残骸。车辆陷到泥里,卡车没到车帮,吉普连顶也淹了。155毫米长汤姆陷在泥路上,拖拉机去拖,连自己也陷没了。白沙滩头到安波茶山仅九英里,却要用飞机来空投补给品。日本人的电台天天喊“神风”,结果召来一场妖雨。
“喂,休伊,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团长问连长。
“谢谢。天气糟透了。我一直在想塔拉瓦那一仗,无论如何,我们得设法潜入敌人的坑道网里。每次炮击,他们都躲到安全的地方,他们算准了我们攻上阵地后躲在哪里,然后就是一顿手榴弹。”休伊晃晃负伤的左手掌,痛得钻心。
奥勃莱恩上校见他左手全包扎起来,对他说:“我说莱顿,你负伤了。跟我撤到后面去,对你来讲,战争已经结束了。”
“不,先生。我在美国国内养了一年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