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兰陵王入阵曲(6 / 9)
色都是别人的故事戏子呀戏子忘了自己的名字戏子呀戏子落泪的戏子……
请原谅我颇为浪费笔墨地录下全部歌词,因为我已完全坠入他的歌声,完全被吉他颤抖的声音捕获,完全陷在他与我共同的悲伤之中。
除夕,午夜守岁的钟声即将响起,千家万户团聚在一起,只有我这个失败的男人,走在乞丐们寄居的人行地道,一动不动听着这个不幸的人(也许他的心灵比我幸运),听着这个并未被生活打跨的人,抱着吉他唱出凄凉的声音。
谢天谢地,我知道这首歌的名字——《落泪的戏子》,又是一首郑智化的歌。
“戏子呀戏子没有自己的名字/纵然演过千般角色都是别人的故事……”
我从前的生活不也是个戏子吗?被迫扮演一个陌生人,被迫冒充他的身份,被迫承担他的责任,无论多么卖命地表演,无论多么疯狂地追求,终究是别人的故事!戴着别人的面具,演着别人的故事,流着自己的眼泪,在除夕午夜肮脏的人行地道。
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我自以为多么伟大多么成功,根本来不及——来不及——来不及低头想想自己是谁。当离开舞台就被所有人遗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戏子,谁还记得我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
看着盘坐在地道角落的年轻人,我痴痴地像具凝固的雕塑,泪水模糊冰凉的眼睛,伴着午夜悲凉悠远的歌声,让我成为这部MV的男主角。
男主角?仍旧不过是个戏子。
流浪歌手一曲终了,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地道昏暗的灯光下,他脸上丝毫没有悲伤的表情,微笑着说了一句:“新年好!”
新年好!
是啊,无论着呢样的悲伤遭遇与难过心情,三百六十五天中总有一天是快乐的。
“新年好!”
我擦去孬种的眼泪,微笑着回答他,可惜身边没有带多少前,只能将一张百元钞票塞到他手中。
然而,他却将钞票还给我说:“对不起,今天大年夜,我不开工,这首歌只是唱给我自己听的,谢谢你耐心听完我的歌。”
我不想破坏他的情绪,收起钱说:“你在唱我的故事。”
“不,是每个人的故事。”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我,再也说不出什么,傻傻地对他笑了笑,用力挥挥手走向地道出口。
忽然,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年轻的女人。
一个虽然年轻却不漂亮的女人。
你们已经猜到她是谁了吧。
“莫……莫妮卡?”
地道里卷来一真寒冷的风,哆嗦着喊出他的名字,虽然我认定这是个假名字。
“新年好。”
她穿着件厚厚的风衣,像幽灵站在地道彼端,头发放下来任由风出乱。
怎会在这里看到她!大年夜,危险阴暗的人行地道,完全不该是她来的地方。
难道——她一直跟踪我?
真看得起我啊,现在的我还有被跟踪的价值吗?我苦笑着说:“好久不见。”
“是啊。”她把视线投向我的身后,“刚才,我也一直站在这里,听了他唱的那首歌。”
“原来我们也有共同喜好。”
她的脸上也挂着泪痕,是为那首歌而哭泣,还是为如此落魄的我,还是为她自己?她仰头抑制自己的悲伤:“我第一次听,好悲凉的歌声啊。”
我大胆地来到她面前,伸手替她试去泪水:“是,这也是我的故事。”
“不,是我们的故事。”
“我们?”
这两个字说得有些暧昧,她却勇敢地回答:“是,我们两个,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会再有人来了。”
是啊,我明白她的意思——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可是她却没有,她是唯一在这里的人。
只有我们两个。
“谢谢你,莫妮卡,亲爱的。”
刹那间,我被感动了,不争气的东西,怎么眼眶里又是湿热感觉?
神啊,救救我吧?我似乎真的有些喜欢她了。
她。
她是莫妮卡。
除夕,午夜12点,新年到!
全世界华人都在团聚庆贺,整个城市的鞭炮和烟火开始疯狂。
她,却站在清冷幽暗的人行地道,这里除了一家子团聚的乞丐,以及孤独的残疾流浪歌手,还有,他。
他,她的他。
一分钟前,他伸手试去了她脸上的泪珠。
他的手那么热,那么滚烫,要融化她冰凉的皮肤,也融化她一路走来的风尘。
是的,她一直在跟踪他。从日本跟踪回中国,又在他家附近徘徊等候。
今夜,她也独自游荡,选择在他家楼下。果然看到了他——这个形容憔悴的男子,她悄悄跟随在身后,直至荒凉的人行地道。
流浪歌手收起吉他,拄着拐杖走过他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