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窗 (1)(9 / 11)
、固执的坚持、强烈的责任感,也许至今也不会有人察觉流浪汉遇害的案子,也许还会有更多的流浪汉不为人知地死去。
我愈加尊敬沈恕,甚至还有些感激。他和我一样,见过太多的生命消逝,年轻的、年长的、健康的、疾病的、富贵的、贫贱的等等,所有生命在死亡面前都轻飘飘的不值一提。所幸的是,他的心没有因此而麻木,依然保有对每一个生命的尊重,为每个人的生存权利而鞠躬尽瘁,这样的人作为这座城市的首席刑事侦查员,是市民们的幸运。
墙壁上那道引起东莱狂吠的污渍,混杂在许许多多的污垢中,毫不起眼。它只有两厘米长,从上至下呈蝌蚪状,上端呈圆形,拖着一条细细的尾巴。这是液体溅到墙上后向下流淌形成的痕迹。
我对这块污渍拍照留证后,小心翼翼地用一把薄薄的刀片把它刮下来,收到证物袋里。
沈恕站在旁边密切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压低声音问:“是脑浆?”
我几乎要哭出来,说:“是。”即使作为法医,也并不是有很多机会处理熟人的遗体,何况三驴子还是个孩子,此时他留给世界的,只剩这一点混合了油渍和尘土的脑浆。当然,我还要对这滴脑浆进行检验以确认遇害人,不过我有种强烈的直觉,它就是属于三驴子的。
东莱在污水沟边又吠叫起来,我感觉胸口猛地抽搐一下,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勉强挪到污水沟边,蹲下来,在东莱指引的位置翻找。我挖出一把恶臭的污泥,沥尽后,手心赫然出现一小块皮肉。虽然已经被污泥浸泡得苍白起褶皱,却依然可以辨认出这是人的皮肉,约指尖大小,事实上,它就是一截被切断的指尖。
我浑身都在颤抖,恶心的感觉也一阵阵袭来,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涌到喉咙口,就像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人类尸体时的感觉,恐惧、抵触、难过,想远远地逃离,翻江倒海地呕吐。
现场没有更多的发现。东莱又一次立了大功,它跑回王保保身边,高昂起头,骄傲地摇着尾巴。我却像虚脱了一样,置身于这个肮脏、阴郁、惨烈的犯罪现场,头晕目眩。
虽然只发现一滴凝结的脑浆、一块削断的指尖,但却是流浪汉连续遇害案中证物最多的现场。这进一步坐实了沈恕的判断,也足以让这起牵涉多条人命的隐蔽罪案引起公安局高层的重视,刑警队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更多的人力物力,投入到案件的侦破中来。
六小时后。
楚原市刑警支队。
从三驴子的三个“窝”里都收集到他的毛发和体屑,经DNA比对,墙壁上的脑浆和污水沟里的指尖皮肉都是属于三驴子的。
这个不知来自何处、不知父母是谁的小流浪汉、油滑少年,就这样从人间永远消失了。终其一生,他都是社会边缘人,社会给他的是贫穷和残酷,他回馈社会的是冷漠与仇恨。
脑浆是喷溅到墙上的,可以想象出凶手当时用尽了全身力气,出手极度凶残,暴露出非要置三驴子于死地的决心。而那一小块指尖的切口平整光滑,是被锐器在瞬间削掉的。如果这两处创伤出自于同一件凶器,那么凶手使用的应是剁肉刀、斧头之类的较沉重的利器。无法判定准确的作案时间,大概范围在七十二小时之内。
此前,大董和小叶的遇害现场仅发现被掩埋的血迹,而马三、傻宝和储波的失踪现场没有任何物理证据,只有三驴子的被害现场出现了微量身体组织。也就是说,凶手在杀害三驴子时出手更加凶残,而且遇到了顽强的抵抗。
这是不是意味着三驴子已有防备,知道凶手迟早会找上他?
在案情讨论会上,侦查员们达成了几点共识:
一、杀害多名流浪汉的凶手是同一人,可以并案侦查。凶手为男性,青壮年,有接触流浪汉的机会,社会阶层不会太高。
二、凶手有搬运尸体的交通工具。大董和三驴子的被害现场都是泥泞地带,如果有高档机动车出现,会比较乍眼,很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尤其是三驴子遇害的那条胡同,十分狭窄,机动车无法进入。所以凶手转移尸体的交通工具应该相对低档,体积相对较小,处于较偏僻脏乱的环境里不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三、凶手有处理尸体的特殊方式。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凶手从什么时候开始作案,一共作过多少起案子,但是就目前已知的案件而言,尚没有任何一具尸体或者尸体残骸被发现。能够不留痕迹地处理这么多具尸体,凶手一定有极特殊的手段。
四、凶手的作案动机不明。三驴子编造谎言诬陷二虎子,这使得他的诚信度大大降低,当然,他之前的诚信度也不怎么高。加上他自己也被害身亡,使得侦查员们愈发怀疑凶手窃取流浪汉身体器官的合理性。
沈恕认为,如果真的有一个有相当规模的、医疗条件完备的地下人体器官贩卖团伙,这种杀害流浪汉的犯罪手段就显得过于低劣。而且楚原市内如果活跃着这样骇人听闻的犯罪团伙,公安机关也绝不会一无所知。所以基本可以确定,三驴子的证词是在误导办案人员。
凶手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