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3)
日皇城正门,几经战火洗礼,隐隐残破败象,而它身后守卫的紫禁城,也已变成了对民众开放的博物馆。
沧海桑田,时光流转,一个破旧的王朝覆灭了,一个崭新的国家诞生了。
霍锦宁问阿绣:“想进去看看吗?”
这里毕竟也曾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阿绣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心中没有这样的挂念。”
其实她十分幸运,离开王府时尚且年幼,还没被那些颓靡奢华迷了眼,就那样清清静静的在江南水乡长大,玲珑剔透,与世无争。而那些在这个华丽囚笼里沉浮了半辈子的人们,骤然从权利的巅峰跌落,便无可抑制的想要不惜一切代价重返云端。
奈何世道变了,再也没有奉天承运的帝王和俯首称臣的奴仆,有的只是想要利用所谓皇室后裔的野心家,编织了一个又一个华丽的陷阱,诱惑着他们陷落。
姚韵怡和她聊天时曾经提起过,王维国随调查团在大连停留的时候,有个自称是“满洲国”内务府的代表人,乔装成古董商来见他,此人是宣统的妻子派来的,这位名义上被尊为“满洲国皇后”的女人实质上遭遇着囚禁的生活,她在宫中一举一动都被日本侍女密切监视,毫无尊严,她感觉生不如死,想要请求王维国先生助她逃走。
“皇后”的生活尚且如此,“皇上”的生活也不遑多让,所谓“满洲国”云云,根本不过是关东军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一切的谎言终有揭穿的那一天。
霍锦宁知她心意,缓缓点头,又道:“不过即使是作为寻常博物馆参观也好,里面典藏明清两代珍宝无数,若是这一次不看,下一次怕是遥遥无期了。”
阿绣一愣:“什么意思?”
“近来故宫博物院院长上请行政院,拟将院内宝藏南迁,南京方面已经批准了。”
自日本鲸吞东北,虎视华北,北平城危如累卵。而战争中的文物或遭毁坏,或被掠夺,下场总是惨淡。故宫宝藏南迁的计划是未雨绸缪,可一经见报,舆论哗然,害怕宝藏毁损灭失,直指此乃亡国灭种之举,然而圆明园前车之鉴太过惨痛,谁也不敢担此风险,一时间社会上对此争论不休。
阿绣对此略有耳闻,却不想今日南迁已成了定局,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进入这座巍峨宫殿,因为她心中坚定信任着,日寇的阴影早晚会消退,一切终有风平浪静,各归各位的一天。
天色渐渐黯淡,二人一路迎着落日往回走。
今日的北平万里无云,天空出奇清朗,夕阳的余辉将大地遍染成金色,所有的人和物都仿佛镀上了金箔,路是金色的,树是金色的,连人也是金色的。
两人在燕京大学校门口依依惜别,阿绣不舍的拉着霍锦宁的手,低头不语。
霍锦宁摸了摸她的头,他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徘徊几许,终是微微一笑,柔声道:
“回去吧,晚些宿舍该关门了。”
“嗯。”
阿绣低声应着,一步三回头的往校门内走去,心中焦灼不安,天人交战一般。
忽而昏暗的周遭一亮,仿照旧式朱漆宫门的檐下那盏明灯骤然通电,带来的一片光明。
她站在门内,他站在门外,此时此刻,颇有些古今交织的错落感,两人定在原地,谁也没有动。
突然,她转过身,径直跑了回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而他亦是毫无意外的将她抱住,仿佛等待了许久一般。
阿绣的心脏砰砰乱跳,她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
“今晚,我的室友应该没有给我留门,因为我告诉过她们,我不回去了,你...可以收留我吗?”
自霍家迁居上海,霍锦宁成婚之后,昔日京城的旧宅就一度空落了下来,平日只有一些老仆看门护院,清清冷冷。
霍成宣曾想要将宅子卖掉,却是被霍锦宁阻拦了下来。
这里有太多他的少年回忆,好的坏的,美的恶的,国人讲究落叶归根,在他心里终究这四九城才是他的故乡。
阿绣没有想到,霍锦宁会带她回这里。
按理说她不常有机会进入这种旧式大家的深宅院落,可这曲径通幽,庭院深深,一草一木却又分外熟悉,似乎与记忆深处的那些早就被忘却的岁月隐隐重合了起来。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她被他一路领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卧房前,推开房门,只见里面龙凤红烛高照,鸳鸯锦帐低垂,箱笼框桌都贴着剪纸喜字,这样传统的旧式婚房显得这般如梦如幻。
阿绣愣愣的看向霍锦宁:
“你、你何时准备的?”
霍锦宁轻笑:“可以说是今天早晨,也可以说是许多年前。”
此处是当年他与萧瑜成婚时的新房,里面一干用具皆是当年崭新之物,然而那场婚礼名不副实,并没有什么洞房花烛,而今晚,这里才终于等到了真正的春宵良夜。
他牵起她的手,将一枚鸽子蛋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