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哥哥,我的娘子(6 / 7)
十二岁。
他立在书房外,踌躇不决,手里拿着一块木雕,这是他亲手做的,用了三天三夜,觉着很不错了,才来到这里找他。
“吱”地一声,房门打开,里面现出一个清秀俊挑的少年,看见他,声音轻柔,“哥哥,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找我呢。”
进了书房,他坐在案桌前,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哥哥不会写字,我教你可好?”
他记得,那是一双温暖的手,一如从前,温暖而冰凉。
十四岁。
他逃离出走,因为知道了这里所谓的庄主与庄主夫人,不过是他的杀父仇人,而他,不过是仇人之子。
而自己的娘亲,早已怀孕,却故意与阮云侯发生了关系,未免旁人起疑。用了伤身之药,堪堪晚了一月生下了他,才躲过一劫。
被抓回来,他被人用上绞刑,生生绞断了左手一节小指。那晚,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满身伤痕,他发誓,日后必定亲手血刃仇人。
十五岁。
阮云城订了一门亲事,而他,在其生辰那天,离开了飞云山庄,从此与那里的一切彻底一刀两断。
二十岁。
那一日,正是阮云城成亲之日,他再次归来,锋芒毕露,亲手刃仇人。
一把锋利闪烁着乌黑色的剑握在手中,刀刃上流淌着大滴大滴的鲜血,醒目而璀璨。
“哥哥,为什么是你?”他问。
“我不是你哥,你应知道,我只是你父亲未杀死并侥幸苟且活下来的那个人。”他冷冷道。
所以,面前那个记忆中的人,也比他想象中的样子高挑了许多,却还是以前的模样,给他的感觉一点也没有改变。
只是,那一身红艳的喜袍太过刺目。
他剑锋偏离,直指阮云城身旁,“你死,还是她死?”
他的目光中,冰凉戾气,仿佛一个被仇恨吸得没有了的血的一具躯壳。可怖,骇然。
“兹溜”一声,剑入心口。
阮云城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慢慢倒下,两眼带着一抹清怜看着他,断断续续道,“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娘子,是不是,和你,你一样,好,好……”
双眸闭上,那嫣红的血液似乎比一身的喜服还要刺眼,晃了眼睛,留下一地的伤痕。
**
阮云飞收回了目光,思绪停留在床上人的伤口上,溃烂的痕迹遮盖了他原先的风华。
哥哥,他这一唤,便是二十年。
他觉得,自己是恨他,他从小可以享受一切极好的待遇,一群人围着他转。而自己,却永远只是阴暗角落里的草,任人踩踏。
若阮云城是云,那他便是泥。他什么都比他好,而他什么都没有。
现如今,他报了仇,什么都可以有,而阮云城依旧是云,什么都他比好。他永远也是泥,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云泥之别,贵贱之异,不是换了身份便可以取而代之的。
阮云飞看着手里已经慢慢温和的药汁,目光转向床头,那一抹苍白无力的面容上,一双淡淡的,柔和的唇瓣。
他缓缓伸出那只被遮断过小指的手,轻轻地在那双淡凉的唇上摩挲,很浅,很淡,也很小心翼翼。
他收回眼眸,右手微抬,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含在嘴中,丝毫不觉苦涩。
再苦,也比不上心苦。
移了目光,那两片温凉的唇,浮现在脑海,难以抹去。
**
慕槿去往房中,面前摆着两条路。
一条通往她的房间,另一条则通往云盏房间。
她立在中间的那条道,眼里闪过一抹犹豫和纠结。
他真的中毒了?
可想到那夜她离开府中之时他才中了毒,何会如此倒霉地又中毒。难不成是那夜的余毒未清?
要是未清,那她去了岂不是会又像那夜一般,被他欺凌,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想罢,慕槿脚步微顿了顿,朝着左边的那条道走去。
这山庄的景致,算是灵山一带最别致的一处领地,地处险境,外人不敢轻易进入。
迷雾环绕,机关重重。狭道阻碍,庄人把守。
若是谁敢不要命地进来,那多半也被前面的地利给挡掉了一半。
阮云飞坐上这个庄主。似乎又加强了不少守卫,里里外外戒备森严,更加安全了不少。
慕槿看了看前面的院子,眉头微蹙了蹙。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眼里划过一抹犹豫。
最终她还是站在了门外,轻扣了扣那扇漆黑色的大门。
“有人吗?”她耳朵靠近房门,秀眉淡拧着。却听不见房内任何动静。
“云相爷?”
“云盏?”
唤了两遍,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慕槿索性也推门而入,一眼晃了晃屋内整洁的摆设,却没见到一丝人影。
奇怪,这人会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