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2)(5 / 8)
真他妈是个大忽悠,瞎白话,丧失原则,乱封官许愿,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愿怎么还。欲速则不达,如果姚老岳父知道吴修治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和想法,他肯定要为自己的迫不及待后悔。
汽车刚刚驶出银龙宾馆大门,路旁猛然窜出来一个人,手里拎着一根棍子挡在了汽车前面。司机吓坏了,本能地紧急刹车,车紧贴着那人停了下来,汽车前脸顶在了那人的裤裆上。吴修治也吓了一跳,慌忙问司机:“怎么回事儿?”
司机蒙头转向,第一个反应就是摇下车窗探出头去怒骂:“你找死……”骂了半句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拦车的人大名鼎鼎,司机认识,是老红军、原来的老副市长跟党走。
跟党走反过来骂司机:“你他妈的小崽子,把老爷爷的鸡鸡撞废了你赔得起吗?浑蛋玩意儿。”
吴修治也认出了跟老头,连忙从车上下来:“老领导,深更半夜您躲在这儿干吗?吓死人了。”
跟党走二话不说,身手利落地钻进车里:“搭个便车。”上车的时候手里的棍子磕碰到了车门框子,司机心疼得直咧嘴却不敢吭声。吴修治好奇地问:“老领导什么时候拄上拐杖了?身体还行吧?”
跟党走说:“什么拐杖,这是打狗棍,从小吃饭用的家伙,现在不都讲究怀旧吗?我最怀旧的就是打狗棍,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手里就没离开过打狗棍。”
吴修治说:“您老爷子也真是,每个月那么多钱,舍不得打的就问干休所要车嘛,怎么,他们服务不到位吗?等了多久了?”
跟党走呵呵笑着说:“今天晚上没等多久,其实我本来想打车来着,出门的时候看到你的车,我还打什么车?浪费钱。干休所的车不能要,一要别人都知道我深更半夜出来相亲,丢人得很。”
吴修治哈哈大笑:“您相亲?跑到银龙宾馆相亲?女方是谁啊?”
跟党走:“上当了,上当了,哪里是相亲,是介绍搞破鞋的。我儿子、媳妇说在网上看见一家介绍婚配的,非要给我预约一个,定在银龙宾馆咖啡厅见面,我眼巴巴等了半晚上,对方带来一个女人,说来说去是搞什么一夜情,他妈的,我都这么老了还搞什么一夜情?让我骂跑了。”
吴修治哈哈大笑,对跟党走说:“跟老啊,您要找老伴也没这个找法啊,这样吧,您的事情我列入议事日程,我负责给您介绍一个老伴儿怎么样?”
跟党走马上答应:“书记落伍了,这个找法现在最流行。好啊,书记亲自介绍的质量肯定差不了,记住我的条件,年龄一定要比我小二十岁,小得太多了也不行,长得也要漂亮,不漂亮的我不要。”
吴修治听了他的条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暗道这个老头儿一辈子就招人喜欢,老了照样招人喜欢。
跟党走是银州市唯一一个还健在的红军级的老干部,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年仅十岁的跟党走在陕北沿街讨饭的时候,碰到了红军,红军看他可怜,就给他了一袋子炒小米,他看这些当兵的和善,又有吃的,就赖上了,人家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弄来弄去不知不觉就成了红军队伍中的一员。正式参加红军的时候,人家问他叫什么,他说自己叫小叫花子,因为从记事起就流浪讨饭,别人都这么称呼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连长说,既然你没名字,今后就叫跟党走,永远跟党走,吃穿都不愁。他当时一字不识,连长也是个半文盲,根本不知道中国还有一本百家姓,更不知道百家姓里根本就没有“跟”这个姓,他就稀里糊涂地姓起了“跟”。
刚刚当了一个多月红军,红军就改成了八路军,早了这一个月,他就属于红军时期的老干部,离休待遇也就更高一些。五十年代他到银州市当了副市长,分管市场供应和工业生产。文化程度低,再加上性格倔犟,一直到退休还是副市长。
吴修治曾经给他当过一段时间秘书,写了稿子让他念,他常常要念错,吴修治就躲在他旁边提示他。好在这老头心胸开阔,提示了就当众改,有一次他把狠狠打击念成了狼狼打击,吴修治急得跺脚,提示他狠字上面没有那一点,跟党走回过头来对吴修治说:“这个狠字上面怎么有那一点啊?”惹得会场哄堂大笑,等大家笑够了,老爷子才正式解释:“我再没文化,还能不知道应该念狠狠打击吗?你们大家看看,这狠字上头多出一点是什么意思?”现场把稿子反过来让到会的人看,果然是吴修治在狠字上多写了一个点,闹得吴修治非常狼狈。还有一次他把挑衅念成挑畔,吴修治提示他:“是衅不是畔。”老爷子自言自语地说:“我看着长得一样嘛。”结果又是哄堂大笑。
跟党走老爷子经常在这方面闹笑话,市府秘书们就编了顺口溜来取笑跟党走:挑畔不挑衅,尴尬是监介,上下不忐忑,坐车(驹)不坐车。跟党走知道了之后,骂道:“屁事不懂的娃娃,觉得自己认几个字就了不起了,老子该识字的时候正在为你们扛枪打仗呢,不就是多识了几个字吗?觉得很了不起是不是?老子比你们认得更多。”
从那以后,跟党走随身携带的物件里头就多了一本新华字典,见缝插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