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介绍 (4)(8 / 11)
妆,扮演着花旦,婀娜的身子、妖媚的眼神,风情得令人掉泪。在苏曼殊的眼里,他认为这样的男子适合当情种。
妙善御园叩拜神佛,
每日里一心念弥陀。
世间生灵造孽多,
功名富贵反成魔。
人生在世能有几何?
南无佛,弥陀佛,无量寿尊佛!
杨月楼唱着《观音得道》,那身姿真是风情呀,凉意盈袖,媚骨袭人。苏曼殊哭了,他被这份柔软彻底击中,无处可逃的时候只能任由眼泪滚落。尘封的往事就被他们这样唱醒,裸露在时光底下。苏曼殊终于知道,原来戏曲可以这样地贴心,可以剜人伤痕,可以慰人相思。人生就是这样一出戏,演尽爱恨情仇,台上人身心投入,台下人看得啼笑皆非。人说戏子无情,每一天不知疲惫地戴着虚伪的面具演绎着别人的离合悲喜。人又说戏子多情,在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里抛弃所有傲气,用灵魂尝尽别人的酸甜苦辣。
就这样唱老了春光,唱断了流年,将岁月唱得越来越凉。再华丽的戏子也抵不过光阴交替,再大红大紫的名角也只是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看罢他们的戏,苏曼殊似乎释然了许多,他的一生尘里尘外、半僧半俗,和戏子台上台下、征歌逐舞又有什么区别。多年以后,杨月楼唱完一场戏归来,就那样长眠不起,而小如意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把自己弄到下落不明。
我们总是叹怨光阴无情,将我们催老。其实我们比光阴更无情,因为是我们亲手将它荒废。人生真的是戏,多少戏中的人已死去,就像放生池中的莲也会有一天开到枯败、开到萎落。那时候,我们会将日子过到无谓,过到任何人都记不起。
??28.劫数
红尘渺渺,我们时常会觉得无处藏身,从这个镇到那个城,流离颠沛地过一生。落魄之时,对一株草木都要跪地乞怜,对一粒尘埃都要点头弯腰。
浮生如梦,一场戏的终结会是另一场戏的开始。在历史这座纷呈的舞台上,有多少人的故事惊心动魄,又有多少人的故事平淡无波。所有来过这世间的人,以及存在于这世间的物,无论哪一天从这世间抽离,都会留下些许痕迹。那个夏季,我们见证了一池莲从生长到萎落的漫长历程。以及那个秋季,看到一枚红叶离开枝头,以及纷飞落地的所有细节。
人的一生如同草木,春萌秋萎,我们经历了许多,可以记住的片段却那么的微小。待到有一天,要与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可以带走,又可以留下什么当做是馈赠给人间的礼物。人生四季,总有太多我们阅之不尽的风景,邂逅不完的人。人与人之间的相逢是缘分,人和风景的相逢亦是缘分。缘来时就是天涯海角也会牵手,缘灭后纵是咫尺之间也无法相见。红尘渺渺,我们时常会觉得无处藏身,从这个镇到那个城,流离颠沛地过一生。落魄之时,对一株草木都要跪地乞怜,对一粒尘埃都要点头弯腰。
这个夏天,对于苏曼殊来说并不短暂。他乘舟采莲,邂逅了宋代的李清照,和她有过一段诗意的交谈。他结识了伶人小如意和杨月楼,让他深切地感受到人生如戏的薄凉。这些日子,他时常去听戏,独自贪恋戏里的悲喜。他甚至有穿上戏服,抹上妆颜,上台去舞一段水袖,唱几段京腔的冲动。苏曼殊希望自己可以在有生之年也写出一部戏曲,让他喜爱的伶人演绎得淋漓尽致,给那个故事一个生如夏天的开始,一段美若秋叶的死亡。
这些夜晚,苏曼殊伏案写作,陪伴他的只有一盏幽淡的灯,以及窗外的清风朗月,还有那不知疲倦的蝉鸣。他的小说《非梦记》撰成后,应包天笑之约,刊布于《小说大观》,然而这部小说也成为苏曼殊此生最后的作品。最喜他文中意境,云雾苍松,古寺老僧,茫茫世间,一段爱恋。“海天空阔九皋深,飞下松阴听鼓琴。明日飘然又何处?白云与尔共无心。”白云无心,记不住过往的岁岁年年,人生有情,却终究还是抵不过似水光阴的滔滔东流。人生似梦非梦,想来这故事也是以别离结局,在某个多雾的晨晓,故事中的人背着简单的行囊,在崎岖的山道上飘然远去。
苏曼殊喜欢读汤显祖的《临川四梦》。那些梦,让他体味到人生幻灭无常,姻缘前世有定,富贵难以长久。人以为生活在梦中,就可以忘记现实里的种种苦难,却不知梦醒后,那种无边的寂寥来袭,会将你原本完美无损的心彻底撕裂。《牡丹亭》里多么美好的爱情,生可以死,死可以生,全凭作者一支灵动的笔任意描摹,从此,姹紫嫣红、烟波画船成了世人对一切美好的渴望,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更成了青春梦里一出永不谢幕的戏。
他觉得自己的一生就如同南柯一梦,只是南柯梦里一派的雕楼画栋、蝶舞莺啭,可自己的一生飘萍逐世、寂寥伶仃。许多人认为苏曼殊的人生过得模糊不清,他的任性让他爱上了漂游,沉湎于酒色。其实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上了清醒的当,他在寺院闭关修炼几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深透知晓这个人世。悟到无处可悟的时候,他体味到内心深刻的孤独。这世上,释迦牟尼只有一个,老子只有一个,轩辕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