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半阙潇湘灵犀通(2 / 7)
号称炎雷大天藏,数十年间却闭关隐居,大敌当前也不敢现身。我的血仇只好向峨嵋派讨偿。你们要怪,就怪九幽雪这个欺弱怕强的懦夫罢!”
经过一番议论,真相似乎愈渐明朗。乱尘大师手按额头沉思,忽道:“金轮教狂妄自大,不会听命妖精的调遣。几件事严丝合缝,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强大的势力。”
何兆基道:“大师所料不差,此计诡谲而精密,正是东海妖皇的行事之风。”
犹如闷雷凭空落地,声音不大,却可令人魂飞魄散。众弟子闪出好大片空地,潇潇与花爷爷站在中间,仿佛怒风中的两棵细竹。自从上次惨败后,十多年来峨嵋派艰难维持,只恐敌人进攻。忽闻妖皇开始行动,每个人手心都捏了把冷汗。
乱尘大师原本端坐如松,霍地起身,凛然道:“妖皇!”
何兆基道:“不错!这两个妖精就是妖皇派遣的奸细,金轮教也是接到了妖皇的邀约,方才大举进犯峨嵋山。”拉扯铁链,喝斥花爷爷:“老妖精,你们受命妖皇的经过,当着大家再说一遍!”
花爷爷笑道:“妖皇唤醒白玉蟾放毒,派我们假借救民之名结交玄门弟子,伺机潜入峨嵋山,作为日后总攻的内应。因玄门真气克制妖气,妖皇又传了‘圆真心术’,使我接近峨嵋弟子也不至受伤。当时我很担忧,这计策五分靠谋算,五分靠运气,倘若机缘难逢,辛苦岂不白费?呵呵,哪知结果超乎意料的好!潇潇竟然迷住了剑仙首徒,她去寻找剑仙首徒那天,我便送信禀告了妖皇。随后金轮进击,玄门实力大损,灭亡之日屈指可待,这真是天意使然!”
听到这儿,李凤歧心如刀绞,痛得四肢百骸几乎散架。他终于想通了,自己的真气进入潇潇体内,她怎会毫发无损。他终于明白了,金轮教虽不知潇潇何时潜入自然宫,但得到妖皇的通告,预先潜伏于蜀地各处,等见到紫微星污浊,趁机对峨嵋派发起攻势。
难怪奥波益有恃无恐,他早知紫微星受染,才敢让徒孙宗巴尔挑战乱尘大师。
思前想后,李凤歧指节捏的噼啪响,哀痛被怒火代替,体内剑气游走奔突,只想来场血战拼个粉身碎骨。他眼里什么也看不到,惟有白茫茫的水雾,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惟有粗重的喘息。
花爷爷边笑边看潇潇,幽幽的道:“乖孙女,若非我传你‘圆真心术’,你怎可与剑仙首徒亲近?如今修成人身,正好跟他了结姻缘,爷爷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嘿嘿。”
妖孽阴谋“暴露”,仍敢嘻笑自若,各派门徒只觉羞愤难当。范老英雄瞪圆眼珠,直着嗓子大喊:“快杀了这妖女!还等什么!”龙虎掌门方衡因儿子重伤,恨极了邪魔外道,也率众喧哗,只教除掉两个妖孽,再找金轮教报仇雪恨。
潇潇浑身的血都快凝固了,心中思潮却狂涌奔腾:花爷爷跟峨嵋派寻仇,为何拿自己当工具?哦,他认定小女孩生性善良,纯真无知,既容易被利用,又可使峨嵋弟子产生好感,比他亲自出马强多了。然而如今事发,他又怎么死死咬定自己是同伙?……
剑仙首徒,乃玄门的首领,毁掉剑仙首徒,等于毁掉峨嵋派,花爷爷深知此节。但玄门子弟情深义重,直接诬陷李凤歧背叛师门,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于是花爷爷词锋咄咄,总是牵扯潇潇,仿佛诸般恶事全是她故意所为。
搬不倒剑仙首徒,就毁谤他最爱的女子。伤害人的身体,不如伤害人的心。峨嵋大弟子钟情妖精,正道各派绝不容许;剑仙首徒爱上死敌,九大玄门也不能接受。只须将潇潇诬陷成危害峨嵋的凶手,便将李凤歧逼入了绝境。此后他心碎神伤,名誉尽失,如何担当重任?剑仙首徒被废掉,峨嵋派的末日也不远了。花爷爷这计策连环相扣,精巧而又阴狠,也将“绝情”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或许,花爷爷曾经疼爱过潇潇。但那只是对死去孙女遗念,借她聊以慰怀罢了。
谜团一个一个解开,答案重的叫人无法承受。最后疑思消除了,潇潇的心智也即崩溃。她象是忽然精神大振,刚才还抖的厉害,这会儿腰板挺的笔直,眸子噙着眼泪,唇角却含着笑,几步跨到李凤歧跟前,扶住他的肩头笑道:“我是妖女,我是坏蛋,他们说的,凤哥哥你信么……”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脸上重重挨了一耳光。这一巴掌李凤歧激愤而发,虽未蕴藏真气,也使足了劲道。直打得潇潇身子腾空,飞出两丈多远才落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口鼻流出鲜血,左边耳朵听不见声响了。但她似乎从噩梦中觉醒,眼里惧意荡然无存,代之以最深最黑的沉静。绝望恰似一道光,照的人眩目,众人莫名其妙的往后退。而她只是抬起手,慢慢抹掉嘴角的血沫。
这一刻,潇潇反而更加美丽,衣袂飘摆,婷婷玉立,凄然透着淡然,犹如万丈冰崖上一枝孤梅。
李凤歧举着手掌发呆,脑海里余音回荡,全是那天两人的谈笑——“凤哥,我听人说,男人喜欢打老婆。我怕……”,“我绝对不会打你!……从今往后,我若欺负潇潇。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一语成谶,冥冥之中是什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