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情无缘(1 / 4)
殷浮白一路下山,胸口一路锐痛不已,鲜血不住自唇边点点滴下。体内经脉亦是纠结成一团,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早先练习寸灰内劲之时,他亦曾感觉胸口间或有些疼痛,但不久便即无事,他执著剑法,更是未曾多想。袁乐游身死之时,他亦曾在她墓前心痛呕血,但他当时只道是忧能伤人。
原来一切早有征兆,他一早便已身受内伤,只是他自己不知。
纵然提一分内力,胸中锐痛便增一分,但此刻已无选择。中途亦有昆仑弟子拦他去路,但哪一个能拦寸灰之威?辗辗转转,终是到了山下。寻了个山洞,也不管是否有野兽隐蔽其中,一头钻了进去,便晕倒在地。
天冷冷,风飒飒,山洞中白衣年轻人全无知觉,只是右手里依然紧握着流水剑的剑柄。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殷浮白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面前一片蒙陇,想是外面已然天黑。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只这一个动作,胸中再度锐痛如狂,“哇”地一声,一口血直喷了出来。他刚起身,被这阵疼痛一刺,“砰”地一声又摔倒在地,眼前金星乱冒,再也挣扎不动。
隐隐约约中,他忽地听到外面有蒙眬歌声传来,是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似有些熟悉,前面听不分明,只依稀听得最后两句。
“人间世本荒唐,戏梦一场,醉花间又何妨,一枕黄粱。”
一个人举着一支蜡烛,走入山洞,这人衣衫褴褛,手中拄了根手杖,杖头挂了个酒葫芦。殷浮白一怔,这人他识得,竟是当日里玉虚峰下那个老乞丐,后来在冯双文排兵器谱时,三人还曾喝过一次酒。
那老乞丐也不言语,径直走到他面前,两根奇长的手指直搭到他脉搏上,殷浮白一抖,只觉这老乞丐手指冰冷之极。
那老乞丐搭了他脉半晌,烛光映衬之下,殷浮白只觉他表情十分凝重。
虽然面上污秽不堪,仍可见他两道眉头紧紧皱起。
过一会儿,那老乞丐改搭他另一只手,又过了良久方才放手,皱着眉头道:“你练的是什么内功?”
殷浮白心想:原来这老乞丐也懂武功?再一想自觉了然,这老乞丐常在昆仑山下,多半是一位昆仑前辈。他虽然对一清子极是痛恨,却不牵连昆仑他人。便道:“是我为一套剑法自创的心法,我叫它做寸灰剑。”
老乞丐哼了一声:“你懂不懂内功?”
他说话颇不客气,殷浮白素来尊重长者,也不介意:“从前确未怎样学过,只觉得这样练颇有威力,便这般练了。”
老乞丐忽然叹了一口气:“难怪,难怪!”他不再多说,便走出了山洞,这次过了良久方才回来,带了许多食水,向洞中一掷。
殷浮白未想当年两壶酒,竟换来今日救命人,连声道谢。
他在山洞连续休养了三天,竟未被人发现,吐血的症状终于有所缓解,但胸口那阵锐痛却一直未曾消解。那老乞丐又来看他,这次除了食水外,还带了蜡烛、绷带等生活用品。看了殷浮白一会儿忽道:“你这小子的名头最近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此事于殷浮白一直郁结于心,面前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想也不想,便将袁乐游与七大剑门之事一一道出。那老乞丐默默倾听,并未打断,只是听他讲完,方才不紧不慢道:“虽然你这般说,但外面传言,可和你说的,大不相同啊。”
殷浮白瞬间想到昆仑山顶,一清子那一番言谈,霎时气得脸色煞白,胸口锐痛再增:“我没有说谎!”
老乞丐摘下酒葫芦,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酒:“你有证据吗?”
殷浮白怒道:“没有,又如何!你也要杀了我么!”
老乞丐放下葫芦“为何要杀你?你多说活不过三年,用我动手?”
殷浮白怔住,只听那老乞丐又道:“难怪你这门剑法威力十足,连闯七大剑门无人能破,原来是你不懂内功,胡乱创建心法所致。此法见效虽快,威力虽大,却是拔苗助长。眼下你体内经脉已乱,内伤沉重,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你了。”
殷浮白这下全然怔住,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他才二十十几岁,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光。
“我又何必骗你一个晚辈!”老乞丐咕咚又喝了一口酒,“你体内内力纠结,经脉错乱,你自己就一无所知?我看至少半年之内,你都无法再动武,否则,你就等着现在送命吧!”
殷浮白怒道:“我不信!”他年少气盛,竟然当即便催动内力,只是方一催动,又一口血直喷出来。他只觉眼前一黑,再度晕倒。
这次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是躺在一户农家的床上。
那对老实憨厚的农家夫妇说是答应了一位昆仑前辈照料他。又捧来一碗药,说是按那前辈留下的方子抓的。言谈之中,对那人十分尊敬。
殷浮白心道必是那老乞丐所为,此时已无力挣扎,只得将药喝下。这药对他内伤虽无帮助,却也多少缓解了几分胸口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