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1 / 2)
景元帝十五年十一月初五,凌煜所属分支攻打风决城,安平城主欧阳奕战死,副将萧诺因不遵军令受五十军棍。
苏淮年端着一盆衣物走到外面,冬日的暖阳温柔地落下来,洒落一片金黄。
她一直走到河边,河水冰凉,衣物浸湿在其中,很快晕开一片淡红的血渍。
日光渐盛,她终于将萧诺的衣物清洗干净,晾着两只冰冰凉的手,干脆坐倒在水边,安静地看向远方。
此处地势起伏较多,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陵,拓水似一条银带蜿蜒向远方,苏淮年在河畔坐了一会,手突然摸到头发上一抹湿意。
她立刻低头伸手去摸,或许是方才洗衣时不慎拖到了水中,一摸之下是湿哒哒的触感,她拈起一缕放在鼻下闻了闻,有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皱了眉头,四下看了看,最后犹疑地看向面前流动的拓水,实在是没有勇气用这样冰凉的水来洗头。正纠结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串脚步声。
凌煜淡淡的声音响在头顶,“怎么了?”
苏淮年抬起头,日光耀眼,凌煜的脸看不大分明,她微微眯了眼,嘴唇不自觉嘟起道:“刚才头发沾到了血水,有点腥。”
凌煜看了眼她垂在一旁的发尾,淡道:“你在这里等我。”
苏淮年点点头,看着他很快走远了,她百无聊赖在原地坐了许久,凌煜终于自军营中走出,手里提着一个水壶,面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他直直走到苏淮年身旁,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凳子,苏淮年见了一乐,那不正是她做的可以折叠起来的凳子么?
他将萧诺的衣服拿出来,找了块干净的地面放下,盆中盛了些河水后放置在凳子上,滚烫的水自水壶中倒入水盆中,与冰冷的河水一会合,立刻有热气蒸腾起来。
“过来。”
苏淮年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羞地盯了他这么许久。她的脸慢慢红起来,那边凌煜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过来啊。”
见苏淮年还是愣愣地看着自己,凌煜重申了一遍道:“头发脏了,不洗么?”
苏淮年终于乖顺地挪过去,疑惑道:“怎么洗?”
“你不是已经在地上坐了许久了么?”
他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不知怎么的一使劲,苏淮年被他整个拎起,从坐姿改为跪坐在地上,长发被他一撩,悉数浸入水里。水波晃动,她被他一按,头皮被温热的水漫过,极舒适的温度。
她舒服得几乎要喟叹,凌煜的手力道适中,一下一下在水中梳理着她的长发,她双手扒着木盆边缘,脸朝下,小小声问道:“我自己来吧?”
话音刚落,头被猛地按了一下,苏淮年轻叫了一声,凌煜淡淡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闭嘴。”
她乖觉地闭了嘴。
日光越发的和暖,安静流淌的拓水旁,两个身影一个站着一个跪坐在地上,穿着鸦青色便服的男子一手扶着地上女子的头,一手撩起一捧水,自发根而下缓缓搓洗。若是凑近些看,能看到男子紧抿着唇,目光专注而细致地看着手下每一根发丝,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苏淮年低着头,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凌煜手上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在她发上细细搓开,有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异常的好闻。
“这是什么?”
“猪苓。”凌煜答道,一手拎起她湿淋淋的头发,交到苏淮年手里,壶中约莫还剩半壶热水,他直接将水壶浸入河水中,又迅速拿起,左手探进去试了下水温,转身又从苏淮年手里接过一把长发,引导着她走到拓水旁,温热的水自上而下慢慢淋下,苏淮年眯着眼去看晃动的水面,潋滟的波光中,能看到凌煜异常专注的目光。
苏淮年心陡然一颤,愣愣地看着水中凌煜的倒影,那影像很快随着水纹破裂,又晃动着聚拢,重新凝结成一张异常专注的脸。
她轻轻闭了眼,胸腔深处一颗心暖暖地跳动起来,连续了这么多时日的担惊受怕忽然在他这番认真的神情下烟消云散。
一壶水淋尽,凌煜长出一口气,从未给别人洗过头发,这么一番动作下来他额上竟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苏淮年熟练地将一头湿发拧干,利落地一甩头,长发立刻铺散在后背,她以手一一梳理通顺,看着凌煜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煜疑惑地看向她,还未开口,一只冰凉而粗糙的手摸了上来,伸到他脸上,扯着嘴角向两旁分开,他无言地瞪着苏淮年,谁知她笑得异常开怀,眼睛眯成弯弯的两轮新月,露出唇边浅浅的两个酒窝。
“其实你应该多笑,老是绷着一张脸,看起来比我爷爷还老。”
凌煜的脸立刻黑了下来,苏淮年笑得更开心,两手扯着他的脸皮不放手,咯咯笑着道:“这样就更丑啦!”
她手上用力左右扯了扯,猛地放开手,转身拔腿就跑,将凌煜远远甩在身后。
凌煜在拓水旁站了许久,忽然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水壶,脸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粗粝的触感,他情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