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2 / 2)
如同八十老妪。
萧诺替她收拾好,又牵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路往前厅去。
三皇子正坐在主座上品茶,一身锦衣,还是一副贵公子的做派。苏淮年茫茫然任由萧诺牵着走到近前,听萧诺态度恭敬地说了几句什么,三皇子起身,看着她的眼神怜悯又纠结。
苏淮年木木地站着,反正她向来不懂规矩,便无礼到底好了。
皇甫明卿只当她是伤心过度,也不去计较,宽慰了两句,见苏淮年精神实在不怎么好,不多时便告辞了。
这一个冬天格外漫长。
苏淮年在那一方宅院里住了许久,只觉天气一日比一日严寒。她每天醒了就睁着眼睛看眼前素色的床幔,萧诺每日都亲自端来吃食,不厌其烦。尽管自己态度一日比一日冷,她却仿佛不知道似的,日复一日,闲时就带她出去走走,只一点,萧诺不在时,她再没出过门。
苏淮年也没有出门的意思。
还能去哪儿呢?她问自己。
一道大门隔绝了外面世界所有的消息。萧诺从不与她说,她也无从得知。
她隐隐地有些疑惑,仗都打完了,为什么还停留在这里呢?可她不想问,她甚至不想和萧诺说上一句话。
这一日,萧诺一早就出了门。
天冷到了极致,到了午后,有点点雪花飘落下来,不多时,竟飘成了鹅毛大雪。
苏淮年坐在屋子里,将窗开得大一些,伸手去接。雪花落在她温热的手心,很快融成了雪水。
天地之间只余雪花簌簌而下的声响。她盯着窗外良久,手脚冰冷了而不自知。
漫天彻地的雪白中,一小抹灰色由远而近飞过来,苏淮年立刻被吸引了目光,定定地看,才发现那是一只白鸽,只头顶一小抹灰。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傲慢地盯着她,在窗台上停了一会,怕冷一般,跳了跳脚,一头扎进了苏淮年的怀里。
苏淮年不可思议地看了半晌,这鸽子及其眼熟,她心下一震,仔细看了看四周,啪地一声关了窗。
室内远比室外温暖。那鸽子许是觉得舒服了,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苏淮年,扑簌簌振着翅膀飞到桌上,碟子里有几块点心,它飞过去用尖尖的小嘴啄着吃,一点也不见外。
苏淮年脑中灵光一闪,这不正是她和凌煜在村里时,凌煜用来送信的那一只?她眼中重新有了光彩,盯着那小小的身影,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鸽子吃得不亦乐乎,似乎察觉到身后过于炽热的视线,索性转了个身,将屁股对着苏淮年。不料身子忽然一轻,它奋力挣扎半晌无果,转过头来,黑漆漆的两只小眼睛十分不善地盯着她。
苏淮年爱怜地摸了半晌鸽子身上的白羽,她摸索了一阵,在鸽子叫上摸出了一个竹管。一颗心砰砰直跳,她小心翼翼地取下那竹管,从里面掏出一卷小纸,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她勉强辨认了一会,落款是凌小纪,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找机会逃。
苏淮年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有些愧疚。那日那么多人包围着凌煜,萧诺说他已被一把火烧了,自己虽然一直心存幻想,却也知道那有多不切合实际。反倒是凌小纪,萧诺早就说了凌小纪在她手里,她却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完全忘了凌小纪的安危。
萧诺是西野国的奸细,自己来风决城的那一日小纪哥就不见了,现在想起来,或许那时萧诺已将他抓了起来。
她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鸽子,心中微微一定,既然能让鸽子来送信,凌小纪此刻定是脱离危险了。他一向那么聪明,必然是有办法的。
“谢谢你,小鸽子。”她将鸽子爱怜地抱起来,完全无视那鸽子小小的挣扎,小小声开了窗,见四下无人,又将那鸽子放飞了出去。
“小鸽子,快些飞出去,不要让人发现了。”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立刻就湮没在漫天飞雪中。
真是恶女人,就不能让我在屋子里多呆一会嘛!鸽子在寒风中抖了一抖,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