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一面报恩一面绝情（1 / 2）

少妇名叫芬娘，当年费家得意风光时候，这芬娘也是老太太掌上明珠，可惜费家时运不济，得罪了皇帝，被贬官已算是幸运，至少保住了一家老小性命。

芬娘年幼定亲，对方见费家失势，立即毁了婚约，另聘了良缘。这芬娘年纪越发大，他父亲和几个叔叔一商议，为了下面几个兄弟姊妹早早出家，便匆匆忙忙将芬娘嫁进了乡下一户土财主家。

芬娘是京城里女孩子，见识广博，极得她相公疼爱，这可惹恼了芬娘婆婆。婆媳俩明争暗斗，不知打了多少次。芬娘也是个命苦，谁也没想到，她丈夫二月时候患了场大病，时好时坏，用了不知多少药，看了多少大夫，都不中用。芬娘婆婆不知听谁说，只要至亲之人心头上一盅血做药引子，就能让患者痊愈。

她婆婆逼着芬娘献血，还没等药引子到，芬娘相公却先去了一步，这一下可恨极了芬娘婆婆。她只认定儿子死都是芬娘忘恩负义结果，非要将芬娘沉塘。

芬娘陪嫁丫鬟冒死救出了她，芬娘欲回父母那里求助，谁知费家早得了消息。此时芬娘胞妹正商议着与知府大人儿子成婚，费家为了东山再起，便昧着良心，要将芬娘除掉灭口。

芬娘没了法子，这才孤身逃回了京城，凤尾胡同附近徘徊时候，正好被出门郭大娘撞见。

二人才有了今天际遇。

郭大婶看着芬娘小口小口吃着热汤面，心头不免一酸：“姑娘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芬娘怔了怔，不觉放下碗筷，凄苦一笑：“婶子我们家这些年也知道，当年出事，能求人，老太太都求过。往日里和我姊妹相称人也都惧怕惹祸上身，躲远远地。我命途坎坷。也不敢麻烦别人，倒是嫁了人之后那几年，婆婆好叫我做吃食，我家时候跟着婶子也学过几道菜馔，如今小有历练，便想着进哪家府上做个厨娘。攒几年辛苦钱，将来置办点家产，个徒弟。也就了却了余生吧！”

郭大婶忍不住抹泪：“这怎么使得！当年姑娘和我学厨艺，无非就是鲜，怎么能叫你去做这种下等活儿！”

“婶子好心劝我，我好不羞愧，却不敢领受。”芬娘苦笑：“先活下去才是要紧，至于什么面子我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可珍惜？”

郭大婶沉默不语，却终究不能苟同芬娘话。

“婶子，我昨儿也悄悄打听了这邢家门第，据说风评极好，他们家姑娘难得体恤下人。我想”芬娘脸上浮现哀求之色：“我想求婶子帮我说和说和，帮我府里谋个差事。”

郭大婶心正虚。听了芬娘这话，吓不知如何答对，长大了嘴巴，憋了半晌，也难找出一句话。

她二人正僵持着，院子外忽然又响起乒乒乓乓砸门响动。

却是岫烟院子里三等小丫鬟甜杏儿，甜杏儿进了屋子。一见地上还站个人，便多留心看了两眼。甜杏儿娇滴滴道：“郭大娘，林姑娘说。想吃一种凉凉，酸酸粉皮儿，要有嚼劲那种。我去厨下问，她们都说做不得，只大娘才有这本事，所以姑娘打发我来，请大娘过去一趟。”

郭大婶猛然听这一席话，又惊又怕盯着甜杏儿脸色，想辨别对方话中真伪。

姑娘平时从不叫她进上院，就是要哪种吃食，一般也是单独叫了芳官或是哪个小丫鬟。难道是芳官那边暴露了？

郭大婶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慌得袖口里塞着东西那条胳膊不停哆嗦。

甜杏儿见郭大婶不动地方，心里就多了不满，芬娘也察觉到几分不自然，忙笑着对郭大婶道：“这位小妹妹说可是婶子拿手绝活儿米浆凉粉？婶子当年倒是教过我，可否叫我献丑，孝敬给林姑娘？”

甜杏儿不明所以看着芬娘，郭大婶见躲不过，只好强撑笑意：“这是我”说到这里，自己却也不知该怎么冲别人介绍芬娘。

“我是婶子远房外甥女，妹妹叫我芬娘就是。”芬娘心思慧敏，先一步破解了尴尬。

甜杏儿上上下下将芬娘打量了一遍，见这年轻少妇穿戴朴素，头上分明是妇人发髻，簪子上拈了一朵素白小花儿，便知只是个年轻俏丽寡妇。

甜杏儿便心软了几分，略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跟着郭大娘进府吧，我先请示了姑娘，看姑娘怎么说。”

郭大婶如同赶鸭子上架，知道今日难逃这一局面，只能惴惴不安领着芬娘，尾随甜杏儿身后。

且说芬娘从后角门进了邢府，但见眼前景物多处与当年相仿，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甜杏儿走前面并不知情，唯独郭大婶看仔细，她见如此，忙给芬娘使眼色。

芬娘抑制半晌，才算稳定了心神。

她没料到，这园子还和当年一般，虽然是隆冬时节，可假山上小亭子，几乎和当年没有什么变化。唯独改变是人心境。

许多年前，芬娘还是这亭子主人，许多年后，芬娘竟是来卑躬屈膝讨生活奴婢。

眼前忽然一转，从垂花门出去，便是个精致小院儿。守门婆子见了甜杏儿，忙笑眯眯开了门，浑浊老眼又往芬娘身上多打量了两眼，心中暗暗猜测对方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