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番外之回乡记(上)(1 / 5)
一室烛影摇曳,云雨初歇。苏晏趴在沈柒身上,黑绸般的长发披散于赤裸肩背,越发衬得皮肉雪白。他慵懒而餍足地吐了口长气,手指习惯性地摸索着沈柒背上的旧伤,每抚过一处坑洼的疤痕,就用嘴唇轻触一下对方心口。
沈柒不愿抽身退出,便就着这个姿势将苏晏抱坐在腰间,向后挪靠在叠起的软枕上,半倚着床头。
苏晏哑着嗓子,轻声问:“又蹲诏狱了?”
沈柒扯了扯嘴角:“三日而已。比上次还少两日。”
“那是因为我比预计的提前了两日回京。”苏晏沉默片刻,皱眉露出了几分恼意,“贺霖这次实属借题发挥,过分了。京城发夏涝,暴雨时地下排水通道容易堵塞,导致水淹街道与民舍,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工部年年商议整改方法,也不见治本,倒把救灾不利的帽子扣给你。”
沈柒轻描淡写地答:“他是皇帝,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再威风,不也还是他的鹰犬么?熬鹰打犬,既能慑抚文官,又能平息民愤,是个好手段。”
说来还是锦衣卫职权范围太广,除了抓捕干犯,连修缮京师街道、疏通城中沟渠、管理卤簿仪仗之类也归锦衣卫管。以前沈柒只负责北镇抚司的侦刺与狱案,升任掌印之后,南镇抚司的宪兵队、仪仗营的“大汉将军”等统统都算他治下。全卫八九千人,分属各个部门,职能五花八门,哪能一点岔子都没有。若是哪个部门甚至个人出了点错,就要借机敲打主官一番,那岂不是一年到头都没个消停?
苏晏这回真有些生朱贺霖的气了,又被沈柒“熬鹰打犬”的这么一自贬,更是心疼。
他只道诏狱不是个好地方,却不去想如今那里就跟沈柒的后花园一样,就算蹲上几日禁闭,能吃什么苦头?就觉得亏待了他的七郎,得找个机会弥补弥补。
于是苏晏想来想去,下定决心说道:“我要请几个月假,回乡探母疾,七郎与我同去可好?”
沈柒眼底乍然掠过精光:“唔?”
“自我进京赴考,到如今主持内阁业已六七年,还没回过家乡呢。虽说宦游之人少小离家老大回"是常态,家书中父亲也总叮嘱我专心朝事,不可因私废公,说家中一切安好,不必我牵挂。但昨日送信的仆役说漏了嘴,提到我母亲思儿成疾。这次我无论如何要回乡探望,至少陪母亲医好心病。”
苏晏烦恼地叹了口气,“这事儿我还没对贺霖提,私下想过不要大张旗鼓搞什么衣锦还乡那一套,只带几名侍卫与小厮,一路轻舟快马就好。”
……意思是回家见高堂,清河原本打算谁都不带,连他这个正牌相公都不知会一声,倒叫那个打着“贴身侍卫”幌子的荆红追成了最大赢家?!沈柒面上不露声色,暗中捏碎了掉落在枕席缝隙间的一枚发簪。
“那又为何忽然改变主意,想邀我同去?不知清河打算如何向令尊令堂介绍我的身份?”
苏晏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是怕吓到我父母,你们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又爱争,就干脆都不带……但如今我也担心自己离京太久,贺霖一个不高兴又要拿你做筏子,连个劝架的都没有。至于到时见面,我就对父母说,你是我的……我的……”
“的”半晌也没“的”出结论,倒是脸越发红了。但沈柒对此并不在意:等见了二老,怎么说还不是一张嘴的事?
没想到,这次卖惨力度最轻,效果确是出乎意料的好,沈柒很有些满意,便想趁热打铁把具体时间与路程定下来。
“何时启程?走陆路,还是水路?”
苏晏想起原主当初赴京赶考时前半程走陆路,闽地多丘陵,山路驿道还要拐过江西境内,光是从福州到杭州就走了快两个月,后来转道大运河还好些。这一路上又是山路塌方,又是漕河翻船,陪同的家仆与书童相继折损,入京时子然一身,还感染了热疾最终病死客栈。若非被他这个五百年后的灵魂顶替,这具壳子怕早已是京郊荒冢里的一抔枯骨了。
“全程走水路。”苏晏拍板道,“从京城积水潭码头坐漕船到杭州,然后从宁波港出海,坐海船直抵福州港,能节约一大半时间。”
“宁波与泉州一带时有海寇滋扰,清河不怕?”
“不怕。妈的,宁可撞上开打,也不走闽北山道!”
沈柒看他一脸的不堪回首,失笑道:“放心,这回有相公给你保驾护航,就算真碰上海寇也挨不到你的边。”
苏晏想象自己站在威风凛凛的大铭宝船的甲板上,左手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右手一个剑术宗师……简直安全感爆棚,什么海寇浪人,尽管来!
他顿时有些激动起来,搂着沈柒的脖子用力亲了一下:“我明日就去写请休的奏疏。”
沈柒托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埋在他体内的欲望又开始蠢动。苏晏立刻感觉到了,喘着气敲沈柒的肩头:“适可而止吧,真把我累死了,你后半辈子都得守寡。”
“娘子是不是弄反了什么-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莫非你还当那牛指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