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终于有人问李蔺仪是谁了……(4 / 7)
皇后心倏忽一颤,缓缓抬起眼望向皇帝,“陛下怎么问起她来?”
皇帝道,“她年纪也不小了,莲花门如今已有新一代传人,朕的意思是留她在京城好生将养,再为她指一门婚事,你看如何?”
皇后喉咙忽然黏住似的,嘴唇数度张开,却挤不出一个字眼来,眼泪忽的簌簌扑下。
皇帝见状连忙搁下银箸,心疼道,“你这是怎么了?若心中有烦难之事,不妨与朕直说,咱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朕如今对着你可是毫无保留。”
越说,皇后的眼泪越发收不住,她摇着头痛苦道,
“臣妾只是想起年轻时,做了糊涂事,一时不知该如何转圜……”
皇帝见她哭得涕泪交加,起身绕来将她掺起,挪至上方的炕床上说话,半搂住她劝道,“谁年轻不犯个错,皇后何必如此介怀,该纠正的纠正,该弥补的弥补,有什么事过不去……”
皇后咬唇倚在他臂间,低声抽泣。
她敢发誓,一旦说出来,皇帝必定雷霆震怒。
她如何敢开口。
皇帝见她缄口不言,也无可奈何,只能轻轻抚着她背心,任她哭个痛快。
哭了许久,皇后方收住眼泪,执帕拭了拭眼角,望着满桌未动多少的菜肴道:“是臣妾一时失态,扰了陛下用膳,陛下方才未进多少,不如再用一些。”
皇帝低眸瞧她,只见她眼尾哭出一抹酡红,五官依然明秀耐看,身上无论何时均有一种岁月带不走的精致,想起这些年夫妻间的龃龉与疏离,心下不免遗憾,“从前你只差没指着朕鼻子骂,如今怎倒讲究起来?一顿饭未吃便罢了,晚膳原不宜多用,要不,朕陪你出去走走?”
对着当年一眼相中的女人,皇帝心中始终是存有旧情的,否则这些年也容不得她使性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后本该顺驴下坡,留皇帝夜宿,可惜大约因蔺仪一事心下难安,她实在无心侍奉,只摇头道:“陛下,臣妾乏了,头风又发作,便不出去吹风了。”
皇帝只当隔阂日久,一时难以转圜,遗憾地叹了叹气,并不多言,“那朕回乾清宫。”
皇后这一夜几乎未阖眼,翌日清晨,吩咐七公主协理六宫事宜后,便出宫径往北定侯府而来。皇后此行极为低调,未宣仪仗,只捎带两名宫人并一行禁卫。
禁卫军抵达府门前,先进府查验一番,确认无外人刺客之类,方退出内苑,随后宫人搀着皇后径直往老太太院中来。
这一路,皇后不由得四下顾盼,既盼着何处能跃出那道身影容她一睹模样,又怕她真出现以致无法面对,两种情绪一直在心间焦灼拉扯,令她备受煎熬。
终于穿过垂花门,来到花厅,瞧见敞开的门庭内,坐着一人。
老太太一早便在晁嬷嬷陪伴下,摆弄那个针线篓子,“仪仪平日什么颜色的衣裳居多,我给她做个香囊。”
晁嬷嬷望着老太太被扎出无数针眼的粗糙手指,叹道:“姑娘的荷包香囊戴都戴不过来,您就别绣了,要不,奴婢教您打络子?给她系在腰间,可好?”
打络子用不着针,不伤手。
“……老太太欣然应允。
就在这时,晁嬷嬷瞥见一位仪容端丽的妇人缓步而来,虽不认识,见她通身气度十分不凡,便知不是一般人物,恰在皇后身侧女官朝晁嬷嬷递了个眼色,晁嬷嬷会意,当即退至外间。
随后两名宫人也悄然离去,偌大花厅中只剩皇后与老太太母女二人。
“母亲……”
皇后目光凝在老太太身上未曾移开,已一年未见,瞧见她额间又添了许多白发,眼眶也深陷不少,急得向前迈了一小步,这一步快得近乎失仪,扑跪在地,抚住老太太膝头,再唤,“母……
老太太听出皇后的嗓音,脸上笑意顷刻消散,将手中的针线篓子挪开,毫不留情地拂开皇后伏在膝上的手,语气冰冷道,
“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亲生母亲冰冷的字眼宛若利针刺入皇后心口,皇后脸上顿时有些难堪,却兀自强忍着,保持伏跪的姿态未变,哑声问,“仪仪在吗?”
“不在。”老太太回得很干脆利落,“知道你要来,我将她使走了。”
皇后心哽了一下,咬牙道,“您就不打算让我见她一面?”
“见什么?”老太太冷笑,无比讽刺道,“您放心,我们祖孙俩不会碍您的路,她回京一点跟您认亲的心思都没有。”
皇后闻言心口一窒,失声道,“她知道了?”
“她不知道!”老太太疾声截住她的话,身子偏转向另一侧,眼神冷若寒霜,“那么可耻的事我还不屑于告诉她,别脏了她的耳……”
皇后面颊交织着难堪和悔痛,指尖深深抠入衣裳里,喉咙细微滚动,发出隐忍的哽咽声。
“是我对不住她,是我对不住她。”
“娘,您让我见她一面吧?”
“你做梦!”老太太忽然被她殷切的恳求给勾出怒火来,眼风扫着她面门方向,痛斥道,
“你也晓得覆在亲娘膝头哭泣,你幼时也曾覆在亲娘膝头撒娇,我是哪儿没教养好你,养出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可想过,她自生来到如今,不知娘亲是何滋味?”
“如今想见她?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滚出去,我不要见到你!”老太太赫然往外指着,语气寒冽不留任何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