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少年人(2 / 3)
磨蹭什么?”祝灥不耐烦,“快起来。”
小太监浑身哆嗦着,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方才他一直挡在风口,替祝灥遮住了大半的冷风,虽然没有淋到太多雨,可风也会造成失温。
毫无疑问,他的体温已经跌到了35°以下,极其危险。
但祝灥不知道,一个小太监去了就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跑了,另一个突然在他面前倒下,像被鬼扑了似的。
他烦躁、寒冷也害怕。
“快起来。”他用力踹人。
小太监含含糊糊地说:“陛下……”
“干什么?起来!”祝灥怕了,连胜催促,“你被鬼迷了?”
“冷,好冷……”小太监冷颤不止,牙齿咯咯作响,“火!火!”
祝灥吓蒙了。
他没遇见过失温冻死,更不知道怎么解决,总不能让他把衣服脱下来给小太监穿上吧?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点火,可火堆的柴全被雨淋湿,火摺子在哪儿也不知道。
傻傻地站立片刻,冷风呼啸,他也情不自禁地打起寒颤。
好冷……怎么夏天还会这么冷?
祝灥又慌又怕,本能地认为不能继续留在原地。
他咬咬牙,狂奔到树下的马匹身边,解开缰绳翻身爬了上去:“驾!”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找个有人家的地方才行!
这个决定说聪明很聪明,说笨也笨极了。
假如祝灥躲在匹马中间,不仅能避风,还能借马的体温取暖,但他慌张之下就想着跑,风更剧烈,带走的体温也比想像中更多。
但他当时意识不到这个。
狂奔之中,肾上腺素迅速分泌,人忽然就暖和不少,等到体温再度流逝,已经离开驻扎地很久了。
天黑得像浓墨,分辨不清来回的方向。
祝灥紧紧趴在马背上,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体温在寒风中迅速下降,最开始,手脚变得僵硬,衹能机械地抓着缰绳,无法屈伸,脑子迷迷糊糊的,再也没法集中注意力。
他无比恐惧,可身体却不再颤抖,反而觉得一点都不冷。
祝灥后悔了。
他想回家,想回到高大巍峨的皇宫,想喝着蜜水吃着糕点,无聊地把玩自己的弹弓。他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想拉住缰绳,朝京城的方向去。
可手指动弹不得,马儿自顾自狂奔。
寒风穿过轻薄的纱袍,不断带走体表的温度。
好冷。
娘,我冷。
我想回家。
姨母救救我。
娘。
祝灥拚命地呼喊,却没有任何回音。
他害怕又绝望,还有些茫然。
他不是天子吗?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为什么这时候没有人救他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曾经,他以为自己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是被姨母揍的那天,可现在才知道,挨揍根本不算什么。
姨母不会害死他,可现在,他好像要死了。
死亡是什么?祝灥似乎有概念,又似乎全然没有。
他唯一一次有“死亡”印象的人,还是面容已经模糊的父皇,那时他还很小,所以只记得很多人哭,其他就没有了。
我也会死吗?
祝灥越想越害怕,浑身发抖,却不知道能怎么办。
活着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怎么现在,想活下去居然这么难?
惊惧中,他似乎看见了火光,听见了人声。
“娘……”他喃喃呼喊,依稀觉得温暖起来。
是不是有人找到他了?
太好了。
他可以回家了。
马在小径狂奔,热气不断溢散,变成夜色中的腾腾白雾。
它似乎有明确的目的地,不,它就是有。
老马识途,动物面临危险,本能地知道该怎么趋利避害。董千户的马是他花大价钱买的,自小养大,十分通人性。
祝灥不知道路,可它知道,并且精准地找到了离祝灥最近的救兵。
这是冯大的后勤队伍。
大军拔营走得慢,民夫运粮草的队伍就更慢了,祝灥疾驰两天,就赶上了大军后勤队伍。
运气更好的是,昌平侯的大军负责押粮的是冯大。
冯大爷是祝灥登极仪上的卷帘将军,平日也没少进宫,听说有人一骑闯营,感觉不对劲,担忧京城有变,亲自出去查看。
这一看,魂都吓掉了。
祝灥趴在马背上,浑身冰凉,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冯大爷吓得魂不见七魄,立马将他抱进营帐,用棉被紧紧裹住:“叫军医!”
托赖于程丹若多年努力,军中大夫不少,第一个来的人还是她教过的内侍。对方看见祝灥的脸,亦是色变:“陛下为何……”
“快救人!”冯大爷呵斥,“我已经叫人去拿热水和酒。”
内侍忙道:“不可饮酒,程夫人教过,此时应该换掉湿衣物,换干燥的衣服。”
他们手忙脚乱地替祝灥更衣。
冯大爷的长随刚要给祝灥揉搓手脚,又被内侍阻止了。
他让人取来汤婆子,灌热水后放置在祝灥肩颈处:“冻着以后不能捂手脚,手冷脚冷都没关系,心口热才是最要紧的,血从这儿流回心脏,暖身最快。”
无论立场是否对立,冯大爷对程丹若的医术并无怀疑,全都照办:“然后呢?”
内侍惨白着脸:“奴婢衹能做到这份上了,假如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