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喜江南(12)(2 / 2)
般咯吱吱碾碎。
作为一个雌雄不辨的阉奴,这梦想稍嫌大了些;但作为一个曾经连最心爱的女人都可以毒杀的男人,这梦想,小菜一碟。
如此这般,慈庆宫便成了乔运则的安身之所。白日间做完了一些杂活儿,快到宫门下钥,吴染果使人来找他,一同换下了大内的号衣,来到崇文门东后井儿胡同的一处私宅。
两个门子一看吴染,你争我赶地叫“老爷”。吴染单转向身后,很客气地手一引,“这里就是寒舍了,乔公公请。”
穿过一重院落,向西进一道垂花门。宅子虽不比公卿府邸,也算宏敞非常。南北两排平房,北屋是客厅。吴染将乔运则让入厅内,分宾主落座,一壁向丫鬟问道:“少爷在不在家?”
“出去了,说是同几个师兄弟出城放鹰去了。”这丫鬟正当妙年,偷眼朝乔运则一睨,忽地红潮上颊,忙低下了俊脸,捧上手中的福建漆大托盘。
吴染耷拉着眼接过了盘上的一支白铜水烟筒,将另一只让给乔运则,又从腰间摸出一只填漆戗金云龙小盒,拈出盒中的烟丝,“公公试试?这是兰州巡抚进贡的御用烟丝,专为母后皇太后一人特制,叫‘金壶宝’,多少王公大臣想尝上一口也是不能。蒙太后她老人家恩典,独独赏了我这些。”
丫鬟早替二人装好烟,乔运则谢过,也就托起水烟袋,吸一口,赞一声。
吴染自个晃动了两下纸媒,笑了笑,“说起我家这孩子,真叫人头疼。他原是我堂兄家的小儿子,堂兄怜我无后,在他十二岁那年把他过继给了我。谁知这小兔崽子只爱拳脚功夫,如今也十七了,小时候的脾性却是半分没改,在崇文门一带已经打出名儿了!我这个当爹的,还有我那对食夫人,两个人绞尽脑汁想拘住他的心,叫他学些仕途经济的学问、走一走正道,又跑路子又花钱,替他捐了个举人,可不过是个空名儿,就他那草包肚子,将来怎么去应对春闱会试?前前后后我已替他请了十几个教书先生,来一个,就被这兔崽子气走一个。我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一会儿见了那小子,必有言语不防头,公公千万看着我的面子别放在心上。公公您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状元公的大才,就请您替我好好管教管教吧。”
水烟腾起的雾气中,乔运则清华珊珊一笑,“恩公吩咐,小的一定尽心。”
“好,好,”吴染喜形于色,“有公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咱们先吃,边吃边等这小兔崽子。来人啊,传饭。”
又进来几位丫鬟抹净屋中的百灵台,等二人抽完一袋烟,酒菜杯筷均已摆好。
“公公将就些吧,都是家常便饭,没什么中吃的。”吴染请乔运则在桌边坐下,又亲手替他斟满了酒杯。
就这样吃吃说说,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才听得外头有人来报:“少爷回来了。”
“叫他换过衣裳到书房去。”吴染放杯,向乔运则颇无奈地笑一笑,“公公这边请。”
二人移坐南边的书房,又等了有半刻来钟,才见一个蜂腰猿臂、虎目含威的少年走进房来,向吴染一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