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身入戏(2 / 3)
心情不差的刘暇夜里回了质子府,刚走到房门前,就见一小厮哆哆嗦嗦猛地跪在地上说有事禀报。
刘暇越过他的身侧,跨入屋内,那小厮却开口向他支支吾吾地道:“世……世子,三……三姨娘,把您桃木矮柜上的瓷瓶子给打碎了。”
刘暇闻言一滞,敛唇道:“说清楚。”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怒意与厌恶。
“六姨娘用过小膳之后就来了您屋里,说是要让人给您打扫屋子,三姨娘碰见了就责她出去,两人一语不合,三姨娘便摔了那瓷瓶子扬威说什么论资排辈……”
刘暇右脚随意踩蹍了一只爬过靴边的虫子,嗤笑道:“那就交给偌爻鞭笞了。”未有片刻犹豫。
有必要让美人儿受皮肉之苦么?这世子好狠的心啊,怎么向王爷交代呐?“怎……怎么个……个鞭法?”小厮被吓得又口吃了起来。
刘暇思忖了须臾,抿了唇却是白惨惨的笑意:“这样罢,三美人受三十鞭,六美人受六十鞭。”
他此言一出,看似简简单单,等闲却实为处理了一条人命,凌厉狠绝。跪地小厮想着这全无道理啊,不该排行第几位姬妾就打多少鞭子啊。虽说要怪也只能怪那六姨娘恃宠而骄,惹得三姨娘发飙,但打碎瓶子的是三姨娘啊。这世子果真可怕得昏庸无能却暴戾不仁啊。
偌爻这些事素来做得极好,杀一个人也安安静静,听不到一丝凄厉之声,质子府里向来就只有舞乐丝竹之声入耳,从未有过哀嚎悲鸣,从来只有美人笑与花儿娇,不曾有过痛疾苦面。好一派祥和太平。
那三美人昏倒前还不想不通为何前几日还对她展露温柔笑意,给予温香满怀的世子爷,翻脸就不认人了,救都不救她,淡漠狠心地如同判官一般,视她如蝼蚁,避之如蛇蝎。纵然鞭子数比六毒妇少,但她这娇弱的身子骨哪还吃得了这样的苦头,眼见那木棍往下落,转眼就吓得晕了过去。
不愿抬眼看一眼那些犯了事儿的美人,糟心的的刘暇半伏跪在屋内的地上,用大号的毛笔刷子小心扫起地上的白色碎末,用纸接着,放在桌上,又去寻了一个小一些的玉瓶子,折起纸,顺着瓶颈的壁/沿再将□□倒入,盖上了小塞。
月光照在玉瓶上,将之拉长了影子,刘暇坐在凳上,面容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有几分动容。
“世子虽然是除了个别国细作,但未免过于狠绝,今后让人听了去是要落骂名的。”不知何时,偌爻背着光出现在刘暇身前,落下一片影。
“你下的手,关我何事?”刘暇不顾他的劝诫,在杯中倒了水,喝了一口,发觉是凉的,便搁置在一边。
“君王是要有这般的狠心,但世子你过于无情,怕是难以服众。”偌爻不温不火地提醒与试探。
刘暇不否认地哼笑,站起身:“犯不着你来评价罢。”言毕便走开了,也不去理睬将将跨了一半门槛的偌爻。
望了青灰石地上一眼,偌爻心知肚明。
却闻里屋的刘暇声道:“我这儿有客,你就不用来打扰。”
路过的小厮小郭子闻了句中的“客”,一不小心往歪处想,又红了脸,想着世子夜夜笙歌,轮着翻美人的牌子,精力旺盛,委实是条汉子。又见偌爻总管也羞得退出了门,就一抹脚后跟,赶紧先溜了。
“让他知晓了无妨?”刘暇未点灯,但闻坐在窗台下的提酒自饮的君子言。
“他虽是大齐圣上长久派来刺探的,但心里明白两边都不可得罪。”刘暇打了个哈欠,眼眶也不知因什么红起来了。
尝一口壶嘴里的酒,“这么说也不知他究竟与那楼烨小儿说了些什么。”
“纵然说得再多,他们又怎能轻易动我。”刘暇倒是不在意,走到了躺椅边上。
“人前人后不多言便是好奴才,可到底忘了谁是他的主子。”哈哈一笑,那人将喝不完的百年醇酒倾倒在兰花上,夜深弥香,兰味近乎妖。
“一仆事二主,管他瞧不瞧得出忠心,大抵也无身为侍者的自知之明了。”刘暇大喇喇地抬起脚,躺在垫了狐皮躺椅上,“这毛真刺人。”却被硌得起了身。
“让你多穿些不是没有道理。”那人道。
刘暇没有理会,等到两人皆不做声时,又忽地说:“你帮我带条蚕丝的留仙裙来,靛蓝色的。”
“你终是要穿这女子的衣裳了?”那人惊异,从襟中掏出一叠银票,“要穿你自己买去,蚕丝的也热和些,冬日要到了,莫要着凉。”
刘暇见那人会错意地调笑也不恼,两人并无什么更深一步的交情,此人也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替他传信,且照顾妥当这位世子,假以时日便可谋得千金万贯。商贾无恩义,只要生意与人脉还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刘暇早就清楚得很了,这天底下哪有人真的与他贴己呢?自然无人真正关心他,哪怕嘴上说说多穿些,却从不为他添置新衣裳。府中的内侍也好,送来的姬妾也罢全是不知哪国的细作,被派来监视这落魄浮萍的王孙,探求他们是否一息尚存,又没有心再奋力抵抗,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