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天日(1 / 2)
密室里很少有人来,只有几只虫子偶尔出来陪华浓聊聊天。她的脾性在漫长的孤寂中渐渐被磨平,几乎丧失与人交际的能力。华浓正低头逗弄着蟋蟀长长的触角,不想忽然有个窈窕的婢女对她恭敬地欠身:“陆姑娘,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
华浓以为李彦昭想放自己出去,不觉跟那婢女比划起来。她努力了半天,奴婢还是没看懂。华浓无法,便在她手心里一字一字写下:“丞相是想放我走吗?”
婢女顿时意识到眼前的姑娘原来是个哑巴,一时惋惜不已,如实回答道:“丞相府有贵客来访,丞相希望姑娘出去见客。”
华浓硬生生地坐回了地上,连连摇头表示拒绝。李彦昭的客人,她动动脚趾头就知道是谁。
婢女看她倔强地倚在墙角,眼角似有泪花闪动,便好意蹲在她身旁劝道:“陆姑娘想离开这里吗?那个人或许你不想见,但是如果他能带你离开这个密室,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啊。”
华浓微微怔住,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任由她给自己沐浴、梳妆。婢女轻柔地绾起她如丝般的长发,一边问道:“姑娘到底触犯了相爷什么禁忌,他会如此狠心地对付一个弱女子。”华浓实在不想回答这个冗长的问题,只缓缓摇头回应着她。
婢女一番精心雕琢,洗去了数月来的污秽,她仍旧变成以前明媚动人的女子,只是丢了一样最宝贵的东西—灵气。
庭中落叶积了满地,华浓久未见到阳光,不知怎么心中居然觉得一向温暖的光芒竟是这世间最寒冷无情之物。她远远望见国主满脸愁容,独自坐在凉亭里喝着闷酒。婢女径直将她推上前去,悄然在她耳边低语道:“陆姑娘,相爷让你接待的贵客便是亭里的国主了。”
段毅撵走了所有宫人,戚然往嘴里灌着酒,不曾想他一抬头就看到那个美艳的女子向自己款款走来。酒喝多了,化成两行清泪,他自嘲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喟然问道:“陆姑娘,孤是不是很没用?”
“他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国主,确实昏庸无用至极,可是若完全无用,他又岂能镇守蜀地多年。”华浓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国主也不关心她的答案。
他手一挥,晶莹剔透的玉器散落满地:“蜀国打了败仗,孤要给北汉纳贡称臣,孤对不起千千万万蜀国百姓。要是陆将军在,孤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你知道我父亲的好了,当初若不是你糊涂,陆家岂会枝叶分离。”华浓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怒气更甚。
段毅见她一直不言语,想着她一定是因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便不再勉强她,连连摆手道:“你走吧,孤一个人就好。”华浓欠身就走,不料与迎面而来的男人撞个满怀。
熟悉的温暖向华浓身上袭来,她憋了许久的委屈终于找到出口,一双眼睛似是秋水流波。柳七任由她紧紧埋在自己怀里,不曾想手心忽然一阵痒痒,他低头一看,华浓居然在他手心里写字:“先生,带我走。”
柳七找了她许久,今日却在相府不期而遇,他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她,但是碍于国主在跟前,只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
“柳侍郎,你们认识?”段毅打翻了醋坛子,不悦地质问道。
这个国主的心思柳七岂会不知,殿试的时候他原以为会出些关于政论的题目,谁知国主竟然拿出一副女子的肖像让大家吟咏成赋。柳七认出画中女子便是华浓,故而出口成章,一举夺得头魁。他将华浓护在身后,行礼道:“启禀国主,她是臣的学生。”
段毅顿时来了兴致,凑上前来问道:“就是说陆姑娘也会作诗了?”
柳七微微一笑:“微末之才,不足挂齿。国主乃国之根本,这酒还是少饮为上。现在时辰不早,国主也该回宫了。”
那女子怯生生地缩在柳七身后,生怕被自己这只老虎吃掉,段毅心下更是不悦,冷冷道:“孤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可是脸色却一个比一个凝重,像是寒霜打过的茄子。不远处的酒招旗无精打采地随风飘动,柳七怕她挨饿,就牵着她去了酒肆。柳七点了几道她最爱吃的菜,还细心地给她倒了热水暖手,华浓几乎又要流出眼泪。
“华浓,你去了哪里,先生还以为你和李辰曦已经离开京城了呢?你就算去了哪,怎么也该给先生个消息,还是你有了心上人就要丢开先生了?”柳七温和地笑道。
华浓鼻子一酸,拉过他的手在他手上继续写道:“我被丞相囚在相府里有三个多月,先生见过辰曦吗?”
柳七起初以为她在国主面前只是因为害怕才写字,想不到她现在竟然还是用手比划,一种不详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他紧紧地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华浓,你不能说话吗?”他没有用“哑巴”二字,生怕触伤了她骄傲的灵魂。
华浓知道先生难过,其实自己何尝不难过,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哭了,先生肯定更不好受。她努力地笑了笑,继续写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你不用写字,你说慢一点,看着你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