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2 / 3)
“不,”云飞扬道,“她倒是一位非常温柔善良的女子。她在威名宫时,倒救过不少人的性命!”
“是吗?”小雨质疑。
“嗯。李鹤从前是草菅人命,杀伐全无顾忌,常常立时、就地,残忍处死仆从,以儆效尤。但是,他从不当着朝国夫人的面杀人,再后来,连处死的命令也明显减少了。最后,他直接在威名宫所辖范围内废除了死刑!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朝国夫人的谆谆规劝。”
“李鹤就那么听那个朝国夫人的吗?”小雨不再玩着石子,抱着腿,认真的问着云飞扬。
“是的。朝国夫人出现后,李鹤的戾气逐渐减少,残苛□□也一项一项减少。甚至在某年江南大水,他居然从威名宫拨款白银一百万两,用于江南赈灾!”
“然后呢?”小雨问。
“然后?他从前恶贯满盈,坏事做尽。想要挽回声誉人心,那只能是痴心妄想!别说出了一百万两白银赈灾,就是将威名宫所有悉数掏出造福百姓,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依然有的是人恨不能将他扒皮剃肉、挫骨扬灰!”
杨柳枝上的燕子啁啾,清风摆拂着柳帘,那柳枝上的嫩绿色一直晕染到空气里去。
“虽然如此,我们那时也经历了一阵担忧!”云飞扬低头,浓眉微拧。“李鹤从前暴戾残忍,是以人心不稳,如果他要改以“仁政”治世,这于我们颇为不利!”
“如何不利?”小雨问道。
“黎民苍生,唯一渴望的,只是安宁的生活,究竟谁坐这个天下,谁当政,与他们并无直接关系。只要轻徭薄赋,修明政治,他们便能安居乐业,继而天下安定。——李鹤并非无治世之才,只是本性凶残暴戾,这才使人人自危,欲畔者众,这才使我们这边的人心日渐凝聚。但朝国夫人出现后,李鹤性情渐变,竟然也开始施以仁政,与民休息;这在短期内固然不得见起效,但若长久下去……”
“长久下去,那些投靠响应你们的人心就会逐渐松散……”小雨接道。
“是的。”云飞扬站了起来,道:“人心,是我们最大的筹码,也是李鹤最薄弱的抵抗。如若我们的人和之势渐失,扳倒李鹤,可谓难上加难!”水流声湍湍,青山碧水间,有暖风拂过。
云飞扬手抚垂下来的杨柳丝,叹道:“思念及此,立恒不得不未雨绸缪:他暗中派人挑唆事端,在受灾各城张贴字报,历数李鹤种种暴行,又挑选了好些善于演讲的,在市集鼓动民众,用正义感和道德心绑架那些单纯的人们,使他们宁愿饿死也不受威名宫一分一毫。”
“古有伯、叔不食周粟,今人教化起来,也并不艰难。各个城庄响应者渐众,威名宫派去赈灾的食粮,堆在场上日渐霉烂也无人去领,甚至有小儿当众便溺其上。李鹤果然中计,怒而撤回所有钱粮,并关押了所有当众反抗他的人。”
“是关押,不是诛杀?”
“不是。他那时已承诺在威名宫势力范围内,废除死刑。”
“——可是关押也十分可恶!”
“当然可恶。所以百姓对他恨恶更深!之后,立恒再出一计,他派了一个热血精明之士,伪装成李鹤的拥立者,以李鹤施行的系列仁政,对他大加赞扬,歌功颂德。李鹤大乐,设摆宴席接见此人,而这人就在群宴众乐的时候,突然拔出藏于袖口的短剑,企图刺杀李鹤。”
“刺杀是假,激怒李鹤才是最终的目的。那人很快被制服,期间依然对李鹤破口大骂,极尽侮辱!李鹤怒极,下令即刻将他五马分尸。——就在这时,朝国夫人赶来劝解,一句话就几乎化解了那人的危机,而这样,此计划就失败了!他于是骂得更加难听,终于使朝国夫人都心灰意冷,从此不再劝说李鹤施行仁义。”
“——事情比我们预想的更为顺利!”云飞扬道。
“朝国夫人才是李鹤启动善念的源头!”小雨道。
“是的,只要朝国夫人不再劝解,李鹤就会继续暴戾下去……”
“你们就不会失去人心……”
云飞扬抬头望天,默默无言。
“我原以为,我只期待海晏河清,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但当我的对手真的开始做一些造福百姓的事的时候,我居然感受到威胁,我居然更希望他继续荼毒生灵!再一年,云南蝗灾,再一年,蜀中旱灾,再一年山东地震,天灾不断,饿殍遍野、瘟疫泛滥,甚至各地皆有易子而食之风。而威名宫一直取隔岸观火之势,坐视不理。”
“你是说,如果他们像那年一样出资出力赈灾……”
“饿死的百姓数目,将大大减少!灾区民众,也能很快重建家园,安稳度日。”
“可是,”小雨皱眉,忿忿道:“他从前坏事做尽,难道这么容易就想全身而退、从头开始么!”
“——话虽如此,然而百姓何辜呢?”
小雨哑然。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想到,我云飞扬有一天也会走到这一步!”
采菱人语隔秋烟,波静如横练。入手风光莫流转,共留连,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