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子诞生(1 / 2)
立恒下旨抄封威名宫前夜,云飞扬在荒园和苏园里,整理他们的旧物。
自李鹤消失后,京城就一直阴雨连绵。
此时也正,夜雨霖霖。
早有机巧的江洋怪盗,入过此园,墙上名家字画,檀木格子里,那些价值连城的精湛奇巧之物,尽被洗劫;只余下两三件,半零半落。
未入怪盗法眼的,都是日常之物;也都极尽精美。
云飞扬这才发现,就连小雨和李鹤日常所用之物,都记载了他们之间的脉脉温情。小雨戴过的发钗,李鹤挥过的宝剑;这里有朵梅花,那便有条梅枝;这里烙有荆棘,那就有片蔷薇;连纹络样式都能一一遥相呼应。
他一件件拿起,一件件放下。
他们之间的回忆太厚重!云飞扬坐在小雨的梳妆台前,静静注视着那株在细雨中颤抖摇曳的月桂。月桂树的枝桠间,正对着小雨梳妆台的那支树干上,隐隐约约刻着一个字。云飞扬定睛细看,是一个“雨”字。
——原来李鹤也曾,这样静坐在她的梳妆台前,如此刻骨的思念她!
如此思念入骨,小雨你知也不知?
荒园内,似乎未有怪盗踏足的痕迹;多半是怕这威名宫的心脏,有不能躲的夺命机关。
多虑了。然而荒园也不像苏园,这里什么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云飞扬撑着伞,在风雨凄迷的夜色中,看着眼前简朴至极的青砖瓦房,良久。
——原来李鹤的争名逐利,贪权恋富,都只是伪装!那些威名,那些荣华,一点半点未入他的真心。他只为李萧然和苏小雨。恨也至极,爱也极致!
书桌上一个蓝线写本,里面画满各样记号;云飞扬几经思索,才看出,这是李鹤记忆渐失时,用于提醒自己的暗号。
竹筒里,插着几幅画卷,都是李鹤的手笔。李鹤曾流连于画舫妓院,他才华横溢,天赋异凛,在诗词歌赋、书画声乐上的造诣,已臻化境。这几卷画作,均可称无价之宝!怎奈是出自李鹤之手,世人只会弃之如敝屣。
云飞扬一一展开看了,最后那副,是《晨起白海棠》。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才观摩出那画中精义,就慌忙合上了画卷,不忍再看。他和小雨之间的往事,已尴尬得无一丝地缝可存!
今次,云飞扬终于顿悟,在李鹤和小雨之间,他是彻彻底底的做了次配角!
云飞扬将那些画作带回,交给了小雨。又哄小雨睡着,却矩于精准的友谊分寸;小雨闭眼时,云飞扬离开她的床前,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是最后深情的一眼。
而后的深夜,云飞扬静立园中,心事重重。
“师兄,你在想什么?”洛池走来。
“洛池……”云飞扬握住她,“我在想……”云飞扬皱眉道,“我在想,小雨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洛池心中一沉。师兄心里,还放不下小雨。
“按日子推算,如果是李鹤的孩子,那必是小雨失忆的时候,在威名宫的事;可是李鹤怎么会在小雨失忆的时候,强迫她?李鹤不会对小雨做这种事。如果是我的孩子,小雨却不肯承认。我要怎么确定,那孩子究竟是谁的骨肉!”
年近三十而无子。洛池能够感受到云飞扬的痛彻心扉。
“师兄,李鹤身患天蚕狼毒,是很难使女子受孕的;即便怀孕,也难以足月,即便足月,诞下的必定是畸儿。只要等到那孩子出世,我们便知道他是不是你的骨肉了!”
数月前的荒园内。骤雨初歇,逼退了暑气。房内一片清凉,窗外的知了,也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鸣叫;——这吵吵囔囔的夏天!
李鹤和小雨正卧于床头嬉戏。
“我来给你把把脉,看你这位小姐,可曾听老夫嘱咐不曾!”李鹤戏笑道。
“好啊!”小雨笑着伸出手腕,“学生怎敢不听先生所言。”她学着书生的话答道。
李鹤也被逗笑,轻轻将中三指摁在她腕脉上。
李鹤也通医理,只是不精。连云门颇重医理,开口能诵《本草》,闭口会引《帝经》;他虽有十分不爱,也熏陶出七分学识。
喜脉还是很容易就把出来的。
李鹤紧紧握住小雨的手腕,用血红的泪眼瞪着她,目光凶狠,咬牙切齿。杨树林里洛池的翻读,一字一句,言犹在耳;他自知□□微毒,再未与小雨合欢。小雨重回威名宫才第七日,已是怀有两个月身孕。两个月前,他还在串通夷胡军马,准备大肆攻城!
小雨却怀了,宿敌,云飞扬的孩子!
李鹤几乎要把小雨的手腕握碎了!
“鹤……鹤……你怎么了?”小雨挣扎着;“李鹤……”小雨惊呼,用力一推。
——李鹤仿佛从梦中惊醒!他放开了手。小雨手腕上已出现一截淤青。
“小雨……”李鹤将她拥在怀里,下颌抵着她头顶,泪如泉涌,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