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4)
有请!将他请到书房来。”说着站起身子,周身打量了一番,又伸手理了理头上的冠带,方重新坐下。
梁成见相爷如此郑重其事,倒似若非为身份所拘,便要亲自前去迎接的模样,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去了,心底不觉好生疑惑,不知那少年书生究竟是何等样人物,竟能令相爷如此重视。
一时恭恭敬敬地引了那书生进来。那人走进书房,一眼见到孟丽君,眼光在她脸上停滞片刻,微微一笑,长揖一礼,道:“学生殷溪霆拜见郦丞相。荆州一别,相爷一切安好?”
孟丽君见他进来,即从座中站起,双手虚扶,含笑道:“子威不必多礼。能于此时在京城见到子威,本相心甚欢喜。来,请坐,奉茶。”殷溪霆告谢落座,道:“前番与相爷一席谈话,令学生平息已久的仕途之心重又热起,是以前来京城,赴考恩科会试。”
孟丽君道:“本相此去云南,那云南巡抚袁容袁大人曾在本相座前力夸子威之才,并连声叹息说:‘如此奇才,偏生全无入仕之心,不能为朝廷所用,着实可惜’。如今子威肯来赴考,袁大人知道了,必也十分欢喜。”
殷溪霆笑道:“袁巡抚与荣提督二人,与学生一见如故,已是莫逆之交。荣提督在昆明设立的婴孩收容所,不知相爷是否见过?学生从前的打算,便是要在那里兴办第一所女子私塾。这个提议,荣提督倒是极为赞成的。”
听殷溪霆提到荣兰,孟丽君心头一动,说道:“那个婴孩收容所,本相是去过的。你们的计划,清之也曾同我说起。只是你如今既然前来京城赶考,但不知云南那边,可有甚么安排?”“清之”二字,乃是荣兰入仕时所取表字。
殷溪霆道:“学生的生平志向,荣提督最是清楚。除相爷外,他是第一个理解学生种种离经叛道主张的知己。那日学生得蒙相爷千金一诺,便已定下主意入京赶考,随即写了一封长信托人捎与荣提督,解释个中缘由。至于运送春耕谷种之事,以及收容所今年的开销,亦皆已安排妥当,无须挂虑……今科会试,学生如能中个二甲三甲的名次,便当自请外放云南,以助荣提督一臂之力……”
孟丽君微微颔首,殷溪霆行事周全细致,果然令人放心。本朝风气向来是重内轻外,新科进士皆以授任京职为荣,大多不愿外放,他竟肯自请出外,可见于云南之事,的确十分上心。听他说“中个二甲三甲的名次”,当下笑问道:“倘若高中三鼎甲,子威又待如何?”
殷溪霆成竹在胸,坦言道:“我朝自开国以来,历次科考从无三鼎甲外放离京的先例。学生倘能侥幸列位三鼎甲之内,倒也不必刻意破此旧例。何况三鼎甲地位尊崇,天下知名,留在京中以求简在帝心,于学生实现政见主张,自也多了不少便利之处。”
孟丽君只听这寥寥数语,便知他于进退取舍之机把握极准,心下一阵喜悦:此人行事目标明确,计划周密,加上心智坚毅,端是成就大事之奇才也。当日在章华寺内与他一席交谈,“男女平等、唯才是用”这八个字便已深深刻在孟丽君心头,二人的政见主张,自是再契合不过了。
孟丽君看了殷溪霆一眼,见他举止从容大方,气度不卑不亢,除了刚进门时眼光曾在自己脸上停滞片刻外,言谈间神情目光均无半点异样之处,心下对他愈发多了几分赞许和欣赏,想到荣兰对他早已芳心暗许,不觉暗赞兰儿果然眼光极佳。
她与殷溪霆前番在章华寺相见时,原是微服出行,事先用“易姿丹”更易过容貌的,而此番见面则是本来面目。世上之人第一次见她容貌时,莫不流露出惊异赞叹之色,而惊赞之余,有人倾心仰慕,有人自惭形秽,也难免有人会生出觊觎妒忌之心……种种目光不一而足,她见得多了。却是第一次在青年男子眼中,见到如殷溪霆这般明净坦荡、浑然不以美丑为念的目光,心中甚是明了他的想法,正与自己向来观点一致:并非没有辨别美丑的能力,而是衷心认为容貌如何并无分别。
孟丽君沉吟片刻,说道:“再过两日我府里正好有个诗会,子威若是愿意,不妨过来坐坐,大家以诗入会、以文会友,我也好替你引见几位京中名士。”说话间语气自然放缓,不再以“本相”自称,已将殷溪霆当作至交好友一般看待。
殷溪霆思虑缜密,立时觉察。郦丞相本就是他最为敬重之人,能得她如此看重,他心中自是极为欢喜,说道:“多谢相爷美意,学生敢不从命。”略一停顿,又开口道:“学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相爷成全。”孟丽君不觉生出几分好奇,不知他此时竟会说出甚么“不情之请”来,说道:“子威请讲。”
殷溪霆道:“学生想与奇英县主见上一面,还求相爷代为周全。”孟丽君先是一惊,随即便觉此话从殷溪霆口中说出,实是再正常不过,不觉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如此一个‘不情之请’。好,我心中有数,自会替你安排。”
这时卫勇娥与熊浩成婚已有四个月,还是孟丽君南巡之前亲自替他二人主持的婚仪。论理说要求一个已婚妇人与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见面,原是大大地有悖理法道德之事,然而这两人一个问得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