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现这位柳大夫比自己想象中更为难缠,只是义兄命悬一线,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绞尽脑汁也要说服对方。
“那是为何?”沈挽荷追问道。
“你可知宫廷里的御医?同一种病,在他们手下,病人有时候药到病除,有时候偏偏一命呜呼。并不是他们学艺不精,诊断治疗中有什么差错,而是根据不同的形势,不同的人,他们要判断什么人该死,什么人该活。否则,自己会有性命之虞,权利争斗历来明枪暗箭血腥不断。你兄长无故中毒,城里大夫素手无策。我问你,如此剧毒从何而来,一般人如何能够拿到?”
“这......”沈挽荷被问得牙口无言。
“姑娘还是请回吧。”柳大夫装完药粉,又回来把瓷瓶搁到架子最顶层的格子里,背着她下说道。
“柳大夫要是担心自己的性命,我愿意保护你直到安全。”事已至此,挽荷说什么都不会半途而废。哪怕要付出再惨痛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柳大夫轻笑一声:“我柳墨隐再不济,也无需一个弱女子保护。”
他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姑娘如此诚恳,若换做平日,我或许会考虑。只是.......”
沈挽荷知道再拖下去,一线希望也要断了。正当她无计可施,焦虑万分之际,却瞥见不远处的白墙之上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青锋剑。情急之下,她眼光一闪,飞扑而去,待右手稳稳拿住剑柄,用力一抽。“噌”地一声龙吟,宝剑出鞘,她双足轻点墙壁飘然而起,在空中一个翻飞后,稳稳落在柳墨隐面前。
柳墨隐见寒光一闪,剑啸之声入耳,正待回头看个究竟,眼前突然落下一人。只见她衣袂翩然,气息无半分紊乱,他暗叫一声不妙。
沈挽荷趁他还没缓过神之际,端起手中那柄长剑横于勃颈处。刹那间,银光四溢的剑刃照得她如风中秀竹,风骨中饱含温婉,不屈中缠绵柔韧。
“你?”柳墨隐微微蹙起眉头,他知她要以死相逼,却阻之已晚,胸膛中酝酿起恼怒之意。
“柳大夫,我知你有你的作风与主张,但我也有的我苦衷。今日你若是不跟我走,我便血溅当场,决不食言。”沈挽荷眼眸中盈着寒光,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柳墨隐紧抿着双唇,冷眼旁观地瞧着对面的女子。他行医多年,对他威逼利诱的人岂在少数。若说手段,她这样的,连下下乘都够不上。她爱死便死,他以行医治病为业,生平最恨不爱惜自己性命之人。可是不知为何,对方用剑抵着脖子的样子却令他莫名地惊心。眼前这个女子,神色坚毅,咄咄逼人,今天他要是不从了她,怕是真的会见血。
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僵持了不知多久,柳墨隐终于将眼眸缓缓移开,不情不愿地开口道:“罢了,终归一条命,我答应你尽力去救便是。”
沈挽荷听到他的答复,喜形于色,忙一甩手,宝剑“仓”地一声归鞘,她再拱手一拜,道:“多谢大夫成全。我兄长如若真能得救,他日结草衔环,定不忘君恩。”
柳墨隐以冷哼一声作为答复,道:“先别高兴地太早,我只答应你过去瞧瞧。尚未见到病患,光凭你与李大夫之间的三言两语,我又怎知,你家大人是不是还有得救。又或者在我们往回赶的路上,他就命归黄泉了也说不定。”
沈挽荷对柳墨隐的诅咒之语置若罔闻,转移话题道,“李大夫说,兄长中的是一种来自大漠的剧毒,名叫,乌罗。”
“乌罗”二字一出,沈挽荷分明看到柳墨隐的眼眸中流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只是这异样去得太快,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接着沈挽荷又看到对方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说道:“即是如此,那就请姑娘到外面稍等片刻,待我收拾一下再与你一同前去。”说完,他当真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箱子,开始收拾起来。
沈挽荷见此,确信这人当真是被自己请动了,心中的不安情绪稍稍回落了些许,她满意地舒了口气,转身推门而去。
待对方离去的脚步声愈行愈远,柳墨隐突然停下了整理药箱的手,他缓缓地直起腰背转头望向木门,口中默念道:“乌罗,乌罗......居然中了乌罗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