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刑(一)(2 / 2)
力,身体像被托在云层之上,脚不着地,却又稳稳踏在云间。这种时刻担忧会坠空而下的焦虑让他感到脑海中的一切感知都变得虚幻,他深深呼吸着,既像试图换掉肺中的空气,又像在感知自己的呼吸是否真实……
“啊——”一股剧痛突如其来,像风暴骤然袭卷全身的每一处神经,温热的血顺着手腕蜿蜒,他还没来得及自剧痛与虚幻中分清意识,另一股剧烈的痛楚紧随其上!
即恒咬紧了牙关,意识到自己已被卸去寒铁,钉在了架子上。两枚七寸铁钉粗如小指,一左一右将他两只手腕钉入木桩,身下顿时形成了两滩小小的血洼,倒映着两个模糊的影子。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额头鼻尖布满层层细密的汗珠。千等万等终于等来寒铁除身,不曾想反而不如寒铁加身来得自在。
一只手抓起他的额发将他的头抵在木桩上,陛下凑近过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清醒点了吗?不够的话朕再给你加一刀?”
即恒嘶嘶吸着凉气,努力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一直不明白,陛下究竟哪里看我不顺眼?因为成盛青推举我?还是因为公主爱慕我?还是因为……没有什么原因,单纯就想折辱我?”
陛下为他的聪慧深深叹服,他一向不会吝啬爱才之心:“你的洞察力果然不同凡响,朕是越来越不舍得放手了。”
即恒凝着那双温情无波的眼眸,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男人会用同样的眼神去凝视和瑾,凝视他身边的女人,凝视他脚下的臣子。他究竟是何方魔怪,竟以人间作乐场?而上天却可笑地给了他一个可以肆意主宰世间的身份。
“折辱我……就这么有趣?”即恒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很认真地问,“我身上掉一块肉,你能得到什么?我痛哭惨叫,你又能得到什么?我断送最后一口气息,你又能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当然是愉悦。”陛下同样十分认真地回答他,眉目间的欢愉之色如沐春风,他正色提醒即恒,“你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你是‘上古战神’河鹿一族的后裔,中原大陆最后一个纯血种的传奇,你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动荡和腥风血雨,意味着君临天下的霸道与强横——没有任何理由的强横,是上天赋予你从出生起就拥有的超越世人的力量。这样一个身负传奇的你,会在朕的手底下哭号乞怜,难道还不够有趣 ?”
“传……奇?”这是即恒听过最具讽刺的评价,他被迫仰起头直视男人蓄满杀意的眼,承受着无端的嫉妒与指责,“我从来不觉得河鹿一族有何传奇可言,他们既不是胜者,亦非王者,只是一群……败寇之徒罢了。”
抓住头发的手收紧,即恒一阵吃痛。陛下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自卑,冷笑道:“那是自然,不然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你而不是朕了。”
他说着忽然手腕一翻,银光在即恒身前掠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衣服顿如划开的豆腐整齐地散开,露出包裹下结实白皙的胸膛。身为男子,他的肤色的确有些白得太过柔软,一点看不出锋芒毕露的凶悍。一线血珠从伤口挤出来,顺着胸膛的线条流下,对比之下触目惊心。
陛下的刀尖在他心口来回游走,像一条吐信的毒蛇。即恒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伤痕,但凡习武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伤痕,然而这个所向无敌的少年人身上,却除了最近的新伤尚未愈合之外丝毫找不见旧伤的痕迹。而那一排细密的血珠也已在说话间停止了流动,肉眼可见的愈合能力让陛下的眼睛里渐渐染上兴奋的光。
多么令人羡慕又嫉妒,这份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力量,与生俱来的,近乎不死的能力!岁月不曾改变他的容颜,磨练居然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刻骨的伤迹。比起这样一具身体,人类实在太脆弱了。可他偏偏还长得一副人类的面孔。他玩味地弯起嘴角:“据传河鹿擅伪,披人皮而猎之。你这副人皮果然能以假乱真,倒不知这副皮囊之下究竟裹藏着一只什么样的怪物?来人——”陛下高声命令。
即恒脸色微变,陛下刃尖挑起他的下颌,七分调笑三分狠戾道:“给朕把他扒光,扔到缸里去洗一洗。朕要一张完整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