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2 / 3)
泪舒展下来。
仇端不知道,沣州还将辰池的锦帛遗书也一并捎了过来。她字迹有些无力,语气却还是淡泊坚定的。
她每一个字里都有一个笔画习惯性地重重一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吾生平,未一事后悔。只恨年纪尚小,才疏难成。今朝身死,也无怨言。吾兄,我去之后,年岁尚久,山长水短,宇内奇观,可为亲看。切勿相念。
又过了不到一两天,乔禾也赶了回来。他盔甲残破,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辰甫安没有去接他,听闻他到了,也不过淡淡哦了一声,便继续去与旁边的人说话去了。
这也不怪他。沣州已失,辰池已死,最坏不过再多扛住一个沣州的兵力罢了。见这个人,也不过徒添悲伤。
他很想见见乔禾,见见这个见了辰池最后一面的人。但是那改变不了任何事实。而他身边几人,则是辰台聚集的希望——是谢家甘家两家剩下的一些青年将领。
——曾经权势滔天、人杰辈出的谢、甘、蒙三家,如今不过剩了这几个人。
其中谢问宣一听乔禾回来了,一双眼顿时看向辰甫安,热切、冲动、愤怒……一时间挤满了他眼里的方寸世界。
他是谢家嫡系血脉中极普通的一人,从小生活在辰池的影响下。辰池死了,他立刻就要忠心耿耿收集消息,为她报仇。
而辰甫安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不许去。”
身量尚还没有长成的少年不由得瞪大了眼:“为什么?!三殿下……死在沣州人手上!乔禾才从沣州逃出,从他这里,我们能知道不少关于三殿下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来,便有几人应和。辰甫安听在耳里,更清楚了辰池对于他们和辰台的分量。
但他依旧没有移开目光,依旧侧目看着谢问宣,缓缓道:“小池已经死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拿下辰欢城。拿下辰欢城,再聚兵马,复国才能算开始。不过她既已经死了,以后不要再称她为三殿下,称她忠孝纯烈公主罢。别再提起来了……她已经死了。”
顿了顿,见谢问宣几人似乎又有话要说,便重复了第四次:“小池已经死了。”
他一句一句逼着自己,手指在沙盘边缘缓缓收紧了。他心里那翻涌的情绪,也渐渐收紧了。
他心里疼的几乎忘了呼吸,却喃喃又说了一遍:“小池已经死了……”
他说这一遍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到极点,全身都在颤抖,五脏六腑难受的几乎要溢出血来。
谢问宣见情势不对,终于不问了。不料辰甫安深深呼吸几下,正欲说话,又听身后有人在帐外通禀道:“二殿下,燕桥将领乔禾求见。他说他知道三殿下临死前的事情,三殿下死前,有话对您说。”
连着两声三殿下,像是一把匕首深深钉在辰甫安心里。
他又开始深呼吸,但这次已全然无用了。他闭上眼,很久,才对着帐外风声吩咐了一句:
“让他跪在外面,候着。”
辰甫安说完眼前这件事,才叫了乔禾进来。他明显没有想到帐子里会有这么多人。进来之后,马上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他依旧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扑通一声就对着辰甫安跪了下去,涕泗横流。
他极用力地磕了几个响头,泣不成声道:“二殿下……末将这条命都是三殿下保回来的!救命之恩,定没齿难忘!”
辰甫安淡漠地看着他,像是不悲不喜,但整个人都仿佛轻飘飘的,声音也像是要飘起来:“小池她……有什么遗言没有?”
乔禾泪水更多了些。
辰甫安侧过头去,闭了闭眼。
“三殿下薨逝之前,已经神智不清……”乔禾抬着头,一字一顿道:“但她告诉我,这件事一定要让你知道——她不悔举旗复国,只恨没能见到辰欢复兴,辰台昌盛。”
辰甫安沉默了半晌,才低低逼出一个“嗯”字。
“三殿下还说……要二殿下别想着她。她生前对这天下执念太重,要离去,就要无牵无挂,干干净净地离去。”
辰甫安听着,呼吸渐渐带上哭泣的感觉。谢家甘家的几个后辈就只听着,不敢插话。
最后他才低哑着嗓子道:“好。”
然后又带着淡淡鼻音,问了句:“小池……如何而死?”
乔禾犹豫了。
他蓬头垢面,这一怔愈发像是一个落魄乞丐:“末将……末将被抓回沣州城,与三殿下关在一处,听说是穆国人在拷问三殿下,又不肯她睡下,想逼她说出辰台复国的计划。三殿下一直不肯说,身子也……染了很重的风寒。她很多伤口都化了脓,而后一次受刑的时候,便……”
他又以手掩面,恸然而泣。
辰甫安第一次见一个男子哭的这般凄惨。
辰甫安一窒,却不能停,自顾自又问道:“那么,索玛呢?”
“末将不知……”乔禾悲声慨然,道:“他未与我们一起……”
辰甫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