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之(1 / 2)
广陵城位于江南富庶之地,人杰地灵,前朝大儒曾于此授学,一度成为天下文人向往之地。后来前朝覆灭,三国并立,征伐频繁,学风渐衰。及至本朝,广陵本地留余众多隐世家,他们大多延袭先辈遗训,一心治学,不问世事。也有部分世家令子弟读书致仕,以求繁荣宗族。
广陵李家是一个颇为特殊的存在,前朝时广陵李家一族可谓显赫,曾出过多位大儒,朝中大多官员皆出自李门,虽历代无人出仕,其影响力却是不容小觑,,甚至出过一位贵妃,据说当年盛宠无极,可惜膝下无子,否则当初前朝皇族怕会出一位有李氏血脉的帝王了。
大约因着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李氏一族先辈于繁盛时选择隐没,不出仕,不讲学,如此两代,果然前朝覆灭之际免于牵连,根基得存。
后李氏子孙竟是选择从商,契着时机到也发展为颇有名气的儒商。到了如今李氏家主李然之这一代,李氏兄弟齐心合力,多年经营,李家一跃成为广陵首富。
唯一的缺憾便是李家子孙不旺,至上一代只余兄弟二人,其中弟弟李远之又是个痴情的,一生只娶一妻,其妻逝后八载亦也去世,仅留下一子名曰源风。而哥哥也就是如今李氏家主李然之虽然妻妾无数,多年膝下却也只有一子名源真。
“没错,死在悦来楼的那位锦衣男子便是李然之独子李源真。”开口的是鹦鹉君,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没有戏谑,只是在陈述,然而颜炳炳总觉得有些异样,只是那感觉太轻,她并未在意。
她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上,略略悬空的腿一晃一晃的,暖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心里出奇的放松。
“你倒是自在”鹦鹉君抖了抖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绿毛。
颜炳炳没有说话,屋子里他们的低语窸窸窣窣传到耳中。
“李家这一辈不知如何竟出了李源真这般的废物,文采不同,偏好惹是生非,寻花问柳,不知所以。竟全然不似李然之那个老狐狸。”林携道。
“也未可知”莫萧昱淡淡开口。紫玉抬眼望了他一眼,却不想他也在看他,一时对视,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未了之意。李家势大,树大招风,若要长久,便不可锋芒过盛。李源真所为,若非藏拙,便可能是李然之故意教养,意在养成平庸守成后辈,如今看只怕是过犹不及了。
紫玉坐在一方花几上,状似无意把玩着腰间的挂饰,将她的所知亦是缓缓道来。待听到李源真调戏紫玉的场景时,莫萧昱眼中迸出冷意,仿若数九寒天下尖锐的冰刀,冷厉刺人。
“李源真一死,李然之这一脉算是绝后了,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就是不知这幕后之人想这把火引到哪儿了”林携目光转向窗外,眸色深沉,“风要起了”
花厅,李然之坐在一把鸡翅木无联帮棍文椅上,神色穆然,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中糅杂着悲伤茫然狠厉还有更深的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黑压压向人扑过来,缩在黑白夹杂的胡须中间的嘴唇轻不可见地颤抖着。
颜炳炳看着他的身子仿佛陷在椅子一般,显得颓老而压抑。她突然有点同情这个老人,无论于多么坚强的人失去至亲都是难以承受之痛,而这,她是懂的。死亡总是突如其来,我们知道它终会到来,却又偏偏选择遗忘,总觉得时间还早,风景好美,驻足驻足,狂热追逐,直到骤然跌入死神的口袋,才记起最简单的幸福已在追逐欲望不休间甩在角落,再也寻不回。
如今,瞧着吧,这份痛苦将化为最尖锐无畏淬满□□的利箭向着这悲剧的缔造者刺去。它已无所畏惧,即使伤害到无辜者也在所不惜。
蓦地,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犀利的眸子像捕猎的鹰一般在三人间巡视,最后紧紧锁在紫玉身上。
“就是你 !”他低哼一声,“敢问这位姑娘乔扮成如此模样害我儿性命所为何”
紫玉面色平静,不语。
“莫非姑娘是不敢自报家门了吗”
“墨云山庄洛紫玉,令郎之死怕是大有文章,老先生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的好。”紫玉对上他的目光,不闪不躲,无惊无惧。
李然之霍然站起来,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扶着座椅把,另一只枯黄如老树皮的手带着怒意的指向紫玉,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明亮处显出诡异的绿,“这天下谁不知那兆国公主早已是个死人了!我不管你是谁,今日都要为我儿偿命!”
“身为堂堂李家家主,李公未免太过独断了些吧。”莫萧昱上前一步,若有若无挡在二人之间。紫玉扫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以近乎平淡无澜的声音开口,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带有令人无法回避的气势。他的动作可以防止受到李然之的突然攻击,却又顾虑着她的自尊没有全然将她纳入保护圈。而这一系列动作又仿佛下意识一般自然流畅,紫玉心下微暖之时又不禁怀疑,他为何能如此精确地判断她的心思对于一个或许称得上是陌生的人这番作为怕是过了吧?难道她与他还有什么别的渊源?
在三人初进花厅时李然之虽不识莫萧昱,心中已是一凛,他绝非寻常权贵子弟,林携为一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