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何痴狂(1 / 2)
27.洵何痴狂
雷声隐去,暴雨渐歇,一个昼夜过去,天边总算生出了些清明的亮光。草庐前依稀还能听到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在地的脆响。
陆映霜站在宋母面前,面色难看地沉默了许久,终于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的执念太深,你以为你赶走了阿玖,往事便能湮灭吗?没了阿玖,你又让宋洵往后如何自处?”
宋母神色一黯,说道:“洵儿会忘了阿玖。”
陆映霜嘲讽地笑了笑:“宋洵是你的儿子,自然是像你多些。如今你还忘不了梁雨柏,为此而赶走阿玖,你又如何奢望宋洵能忘了阿玖?”
宋母眼中似有什么在破裂,但还是被她掩盖过去,她还想反驳些什么,不料宋洵未着外衫,满脸恍惚地从屋里跑了出来,怀里还拥着从山上伐来的木头。
“洵儿!”宋母急忙奔了过去,想要上前扶住宋洵本就有些不稳的身子。
没想到宋洵一个侧身,淡淡地避了开去,宋母一愣,一双手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停在空中。
“陆婆婆,阿玖呢?”宋洵的声音不复平日里的清澈,仿佛蒙着一层灰,让人听得不甚清楚。
陆映霜知道宋洵定是听到了方才的一番谈话。
她正要回话,宋洵像是害怕听到回答一般掩耳盗铃道:“陆婆婆,你可知道三日后便是阿玖的及笄之日?不知三日内我能不能把要送给阿玖的酒具给制好。阿玖顽皮,许是知道我送的礼物上不了台面,这才躲着不见我。”
那般的语气,像是感叹花谢之愁,又像飘渺与高崖之处的山岚,两者皆是轻薄惆怅,一吹便散。
“宋小子,阿玖没有躲着你,只是见不着却是真的。”陆映霜又叹了口气,阿玖这家伙,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宛若三月桃花之上的一缕清风,如今她若想走,谁又能用一双手挡住清风的去处?
“娘。”宋洵转眼看向尚在呆滞中的宋母,喃喃唤道。
宋母看向宋洵的眼,宋洵的眼中竟裹着一层澄澈水光,就是这水光,隔开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长河。
“洵儿······”宋母有些慌了。
宋洵呵呵一笑,几缕发丝顺着消瘦的脸廓贴在唇边。
此时的宋洵没有了温和,没有了木讷,也没有了生气,犹如悬在远空上的一钩凉月,可观,不可触。
他柔声说,话里却满是沉痛:“娘,阿玖三日后就及笄了。阿玖答应过我要当我的媳妇。阿玖救了我。阿玖还答应过我她不会走。”
宋洵语气仍旧轻柔,没有一点责备,没有一点埋怨,只是如陈述事实一样娓娓道来:“娘,你不知道阿玖的眼底有多少旁人读不懂的痛楚与无助。你不晓得阿玖看上去刁蛮,实则故作声势不与人亲近。你也不知道阿玖在救我的时候那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宋洵看向枝头上的桃花,桃花经过暴雨的摧残,零零落落地躺在泥土里,花骸未寒,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宋洵眼神闪闪烁烁:“这样的阿玖愿意让我靠近,也愿意让我与她作伴。可是,她还是走了。”语毕,宋洵眼中的水光淡去,又覆上一层让人辨不清悲喜的黑。
“宋小子!”陆映霜心道不好,果不其然,宋洵的身子在风中飘摇了两下,就如断翅的枯蝶坠落而下。
“洵儿!”
宋洵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满树桃花,粉蝶飞舞,一个衣裙飘飘的女子在桃林深处嗔笑着一声声地唤着:“木头,呆木头,宋洵······”
宋洵想要追上去,便见那少女御风而起,少女轻柔的衣裙收走了满树繁花,便是那天上的阳光也跟着少女的笑声渐行渐远。
宋洵独对这眼前一整片枯林,耳边又有声音在回响。
“若真有神佛之庇佑,义者为何死?恶者为何生?”
“你志在沙场?想要忠君报国扬名立万?”
“术业有专攻,你的夫子没有告诉你这个吗?”
“平日里你看着我便面红耳赤,怎么你还好意思自诩起自己是我的未婚夫婿?我倒从来不知何时有了你这么个未婚夫婿。”
“别问了,我不会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他还未问阿玖叫什么名字,他还未让阿玖戴上凤冠霞帔做他的新嫁娘,他来不及做的太多,只能在梦里喊着阿玖的名字。
待宋洵清醒后,有三个月未出房门。
三月后,宋洵出门,屋里摆的全是些雕刻得形状各异的木制酒具。
宋洵的双手布满刀痕。为了雕刻酒具,宋洵的手掌旧茧复新茧,旧伤复新伤,且血迹斑驳。
宋母百般劝说不得,遭宋洵疏离对待,怒极,便摔了宋洵一耳光,然,宋洵只是沉默。
宁惜卿离开得很彻底,只身一人离开,什么都没带,或许,当真无物可带。
宁惜卿留下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