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之事(1 / 2)
32.丞相之事
“孟爷,孟爷,您别急,您也得容我向大人通报一声再进去啊!”管家着急地跟在孟炀晔身后。
孟炀晔摆了摆手不耐道:“跟我作甚官大人模样,我要见便见,难不成他还想将我拒之门外?”孟炀晔也不管管家的一再劝阻,大摇大摆地踏进了正厅。
只见正座上坐着一位端庄雅韵的贵夫人,厅中背对着贵夫人站着的紫袍男子便是宋洵。
宋洵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沉如水,声音淡漠:“娘,您说之事我只当没有听过。您早些歇息吧。”说罢,宋洵当真不再理会宋母以及孟炀晔,转首向府中的桃花园走去。
孟炀晔看了看宋洵的背影,又看了看宋母郁结的神色,了然地摇了摇头,摇起纸扇,跟着宋洵而去。
桃花园中,几棵桃花树空留着秃枝桠在风中震颤,宋洵披着一身的孤寂清冷,坐在树下的石桌边,细细地雕刻手中的木器。
孟炀晔不由轻叹一声:“丞相大人,你又与你娘说了什么不讨喜的话?旁人说你德才兼备,依我看来,在这孝道上,你可是差了许多。”见宋洵不理自己,孟炀晔巴巴地凑了过去:“有什么事情说给哥们儿听听,好让哥们儿乐一个!”
宋洵轻启薄唇:“你要我将你与凛王争红楼花魁的事上禀给皇上吗?”
孟炀晔霎时安静了下来,绞着胸前的黑丝哀怨道:“丞相大人官威这么大,当真是我这等平民惹不起的。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老夫人想让你娶琳琅公主?琳琅公主我倒是见过一次,啊,真可谓是佳人如画,出水芙蓉,闭月羞花,人间尤物!”
宋洵将手中的刻刀指向孟炀晔的鼻尖:“你若看上了她,你便去娶,莫在我这里聒噪个不停。”
孟炀晔愣住,两指小心翼翼地将刻刀夹开,欠扁一笑:“丞相大人,你是不是不行?”
宋洵收回刀,凉凉开口:“我若不行,你便是阉人。”
孟炀晔举起纸扇舞了舞,模样正经起来:“我今日来找你不过是想与你说我要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宋洵手中的动作一顿,复又继续:“恭喜。”
“你的这声恭喜说的还不是时候呢。你可不知道那丫头变了多少,初见她时倒还是个刁蛮纯真的小姑娘,如今,成日装糊涂,说黑是白,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怎么也看不透。”孟炀晔说着,手里的纸扇也忘了舞,面上虽有气恼,然眼中却满是笑意。
宋洵握紧手里的刻刀,有些失神,孟炀晔等到了他所等待的人,阿玖,你又打算让我等多久?
宋洵的指腹被刀刃划破,一滴殷红滴落在酒具上,宋洵忙用衣袖反复地擦,直到酒具干净,衣袖上一片狼藉。
“我此番前来就是想向你讨教讨教夺取佳人芳心之法。”孟炀晔的话打断了宋洵的顾自沉思。
宋洵将手敛进衣袖,无甚表情道:“你在红楼中夜夜芙蓉暖帐度春宵,此事你自是比我知晓的多,怎么今日倒还腆着脸皮问我?”
“丞相大人,你又不是不知其中真假,何故拿这些事来埋汰我,我可是洁身自好,身家清白的公子。”孟炀晔状似羞涩地眨了眨眼。
宋洵放下酒具,想起在桃花树下饮着桃花酒面染红晕的少女,少女所在之处,总有一抹桃花酒香。
“总不过一句投其所好罢了。”
五年间,默默为阿玖制桃花酿,细细挑拣亲自为阿玖摘来的草药,精心雕刻为阿玖准备的酒具,除却投其所好外,不过是一句,不死心,不死心······
“如此简单?”孟炀晔收住纸扇,光影浮沉的眸闪过一道了悟,最终又顾自念叨:“那丫头既不爱财,又对我这绝世容颜视若无睹,整日见着我不是向我讨酒喝就是找我下棋,次次将我灌醉不说,还总是在棋盘上将我杀个片甲不留。依你之言,我不是应该在府中建个酒池,再将后花园改做棋轩?”
宋洵呼吸一窒,似有大手拧住他的脖子,撕裂他的心肺,刻刀自他手中脱落,连带着酒具也骨碌碌滚向远处。
孟炀晔察觉不对,讶异之下关心道:“你怎么了?”
宋洵突然拽住孟炀晔的衣袖,一呼一吸间如履薄冰:“你所等之人姓甚名谁?”
孟炀晔隐约感知到了什么,让宋洵从无名儒生到太子幕僚,再在弱冠之时称相的人,怕是与他所等的是同一人。
孟炀晔目光几番变化,最终呵呵一笑:“那丫头说她姓宁,名惜卿。怜惜的惜,长卿的卿,宁惜卿。”
宁惜卿,宁惜卿,宁惜卿······曾经同一屋檐下数载,她的真名却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不知该悲还是该喜,宋洵失魂落魄地坐回石凳,有那么一瞬即将形销神散的模样。
也只是那么一瞬之后,他便平静下来,宛若什么都没有听到,俯身拾起地上的刻刀和酒具,继续带着一身如死水般的寂静。
五载间的友人默契,孟炀晔知宋洵此时必不想让人打扰自己,便合扇起身,拍了拍宋洵的肩头,踏着一缕清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