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2 / 2)
从不觉得雪是美丽,她只觉得那是一件稀奇事。
但是,今夜,此刻,当她第一次看见漫天大雪,她仰起头,任凭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一点也不想走。这样仰起头,戴了帽子也没用,更冷了,但她却被这美景留住,怎么都迈不动步。
这就是雪啊!
她还未曾见到漫山遍野每一处都是白雪皑皑的景象,但她已经感觉到了震撼。
只是一朵小小的雪花,聚集在一起从天空中落下,竟然如此迷人!
谭鸣鹊呆呆地迎接这片雪,好一会儿,雪落在脸上,然后融化,幸好她身上还有正常人的温度,但帽沿也结了一点霜。
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准备走,却忽然听见从背后传来疑问声:“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谭鸣鹊回过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站在她背后的人竟然真的是沈凌嘉。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吗?
她正好奇,没想到沈凌嘉的脸上也露出诧然之色,不过他很快将那表情掩饰住,换做责问声:“我说过让你好好休息,怎么又跑出来?”
“我把空碗还去厨房。”谭鸣鹊连忙解释道。
“你嗓子好了些吧?”沈凌嘉问。
谭鸣鹊点点头。
“那就好,回去睡觉吧。”沈凌嘉催促道,然后绕开她,准备走。
谭鸣鹊鬼使神差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会回来?”
而且还一脸郁闷。
沈凌嘉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是我的府邸,我不能回来?”
“德妃娘娘是您的母妃吗?”谭鸣鹊不管,接着问。
“……对。”
“我以为您今夜会在宫里,不会回来。”谭鸣鹊此时才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没有。”沈凌嘉的眼神有些飘忽,“我又不是太医,她没事了,我留下有什么用?”
“您很不高兴吗?”谭鸣鹊又问道。
她总觉得沈凌嘉提起“她”的时候显得很烦躁,但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是沈凌嘉的亲生母亲,德妃吧?
“你的好奇心真重。”沈凌嘉道。
这句话应该是警告,不过,谭鸣鹊没听出那种语气,他似乎真是无心之言。
于是谭鸣鹊凑过去,道:“对啊,我的好奇心很重,可是,我也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
“你?”沈凌嘉失笑。
但谭鸣鹊正色:“对,是我。”
沈凌嘉笑得更开怀了:“你这是自卖自夸?”
“我能不能守住秘密,难道连殿下都不清楚吗?”谭鸣鹊反问道。
沈凌嘉停了笑容。
他看着谭鸣鹊,没有说话,谭鸣鹊也回望着,一言不发。
两人都沉默下来,只剩下雪花飘落,以及风声。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
“是巡逻的守卫。”沈凌嘉回过神来,轻轻推着她往声音来源相反的方向走,“别干站在这里了,找个能够躲雪的地方吧。”
“这是雪,又不是雨。”
“哪怕是雪,全落身上久了也要生病。”沈凌嘉是经验所谈,立刻催促道,“走吧,去那里坐。”
他看到一个凉亭,虽然四面透风,好歹不会有雪花落在头顶。
谭鸣鹊拗不过他,也只得听命,跟随而去。
两人走到凉亭里,沈凌嘉解开身上的玄色披风,只穿了一件大氅,但谭鸣鹊还是忍不住劝说道:“殿下,您还是披上披风吧,今夜这么冷,您也不能着凉啊。”
“我不冷。”沈凌嘉说完这句话之后,固执地将披风扔在一旁。
他转头看向谭鸣鹊,毫无引入话题的句子,直入正题:“你觉得我很好欺吗?”
“您若是好欺,就不会把我从风柳楼中带出来了。”谭鸣鹊摇头说道。
沈凌嘉没想到她否认的理由会是这个。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为什么?”
“真正好欺的人绝不会救我,他根本没有骨头,同情心是拥有勇气的人并发的情绪,麻木好欺的人,不会有同情心,更不会可怜我,只会觉得我受到欺辱和他一样,是应该的。”谭鸣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