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2 / 2)
前一扑,倒在床边,只觉得整颗心都憔悴不已。
脑子也疼,筋骨也疼,绷紧之后猛然放松下来,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这肯定是错觉。——即使这样想,也无法将那些不愉的感觉压下去。
她趴在床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等她发觉屋子里的光芒黯淡才意识到,天黑了,她隔着朦胧的窗纱向窗外看去,只依稀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爬升来到夜幕中的月亮。
到夜里了。
谭鸣鹊没一回过神,下意识的工作就是看向沈凌嘉,他也仍旧闭着眼睛,从未教她有过惊喜。
不久,有人敲门。
之前被她支着去找孙大夫的清瘦青年,捧着药碗,站在门外。
其余几个暗卫或多或少有点脸色不好,但没人说什么怪话,虽然她欺瞒他们一次,但也算是景唐的命令,跟她说难听话基本就等于说给景唐听,那可没人肯出这个头。
清瘦青年也是,表情平静没有一开始那种和煦的感觉,但还是稳稳捧着药碗,没做无聊的小动作。
“多谢。”谭鸣鹊也小心翼翼将药碗捧在手里,也许是拿过来的路上吹了风,它并没有那么烫,又或许他是晾凉了才端进来,总之,省却了谭鸣鹊不少事。
“无妨。”清瘦青年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如果您还有吩咐,再说吧。”
谭鸣鹊叫住他:“等等。”
“干嘛?”清瘦青年嘴上不满意地反问,可还是站住了。
谭鸣鹊转身将药碗放下,拘谨地交握着手,走到门边,低声道:“方才的事,虽然是事急从权,我也该对你们说一声抱歉,无论如何,你们是相信我的话,才会离开的。”
“可不是相信你的话,我们不过是听从队长的命令而已。”大眼睛说。
清瘦青年仍然是憋了半天才开口,开口也只有一个字:“嗯。”
看起来大家仿佛还在计较,但眉间那股郁气,早不见了。
谭鸣鹊笑了笑,关上门。
道理归道理,情理归情理。
景唐替她圆场,她也不能视之为理所应当啊。
心情不错,谭鸣鹊决定现在就赶紧把药喂了,端着碗来到床边,她已经非常习惯沈凌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反正,喊也没用,掐也没用,看来,除了等待他自己慢慢苏醒,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这是第二次喂药,谭鸣鹊轻车熟路,先把沈凌嘉搀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她还是试了试才敢喂,毕竟,隔着碗的温度不一定准,也许喝下去还是很烫。就算真能把他烫醒,烫哑了也不行呀。
谭鸣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还是忍不住感叹他身躯的单薄。
无论往常他表现得有多么可靠,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人。
偶尔连内心都是。
“喝药药,睡觉觉……噗。”谭鸣鹊忍不住唱起一些奇怪的歌谣,都是小时候听来的。不过,这种歌谣多是用来哄三四岁小孩的,唱出来软软糯糯,但也够幼稚的,用在沈凌嘉身上,怎么那么有意思?
她笑着笑着,把药喂了半碗也还是忍不住笑。
难得沈凌嘉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拿这个取笑他一下,也不错嘛。
可惜等他醒来就不行了,而且,在他昏迷这段时间里唱的歌,一句也不能让他知道。
再有趣也只有自己知道,想到此处,谭鸣鹊不免觉得可惜。
她正哼得开心,却冷不丁听到一个声音:“你在唱什么?”
“咳咳咳……”谭鸣鹊给吓得呛着了,半天也不敢说话。
她听错了?
“昔寒?”
真是沈凌嘉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轻,十分虚弱,但确实是从她怀抱中响起的。
谭鸣鹊浑身一颤,差点把剩下半碗药汤泼出去,但有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什么?”
“是孙大夫给您开的药……”谭鸣鹊默默地想把手撤回来,但沈凌嘉并不放开,她不得不开口提醒,“殿下,既然您醒了,就自己喝吧……”
“嗯。”沈凌嘉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都醒了还能无视那个味道,这也不像是什么正常的十六岁孩子。
谭鸣鹊为自己之前竟有一瞬的怜爱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