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嘉的觉悟(2 / 2)
养心殿外放肆喧哗,他瞪了李丘一眼,到旁边站定,“那我就等着。”
“走远一点。”李丘白他一眼,指挥他不断倒退,终于倒到了角落里。
安惠愤愤不平地走开,想他在御书房里也是一号人物,却在这养心殿被人呼呼喝喝,就算这个李丘比他高一辈,他也实在不能心服口服。
他揣着胳膊站在角落里,脑袋搭在墙边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养心殿的大门。
安惠下定决心,现在天色还早,沈凌嘉就算困也最多是睡个午觉,之后多半还是要出门的。
只要沈凌嘉走出来,他一定第一时间冲上去,把安常让他说的事报告上去!
这种决心,支撑了安惠大概……半个时辰。
等人是枯燥的,何况是全神贯注地等人?
安惠不知不觉开始感觉到眼皮有些沉重,开始耷拉,然后,有点困倦。
然后,身子慢慢往下滑,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啪。”好像一个封满的米袋慢慢被放在地上,安惠也慢慢地靠着墙角安然睡去。
李丘朝这边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半个时辰都扛不住,这点火候,还敢跟他使性子?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直到黄昏。
太阳落山。
紧闭门窗的宫殿中,慢慢生出一股闷热,将沈凌嘉逼醒。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发黑,深沉的床帐顶落下一条条被截得同样长宽的纱帘。
天黑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沈凌嘉缓缓地坐起身,有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小太监慌张地跑过来问他要不要喝茶。
他点点头,很快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奉上,这个小太监将茶杯高高地举起,头低低地垂下,手却纹丝不动,没有一滴茶水抖落出来。
他的服务周到得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漏,但沈凌嘉还是不习惯。
沈凌嘉沉默地喝下茶,看着隔了一道窗的黑色夜幕,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个看起来仍是个孩子的少年报了个时间,沈凌嘉把空杯递回去,‘还是傍晚。’
这么说,太阳下山了,他睡了很久。
“这段时间,有人要来寻朕吗?”沈凌嘉忽然问。
“您不允许有人打扰,所以,外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拿朕的衣服来。”沈凌嘉道。
他换上一身常服,慢吞吞地走出了寝宫。
其实他还不到二十岁,但已经习惯了沉稳而老成的步伐,像个即将步入暮年的老人。
当沈凌嘉从寝宫中走出来,一直侍立在寝宫之外的李丘便迅速地跟随在他身边,沉默而安静地等待他的命令。
沈凌嘉停下脚步,将曾经拿来问过里间服侍的小太监的问题,又问了他一次。
“李丘,这段时间,有人来寻朕吗?”
“各位大人都不曾来过。”李丘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墙角,那里有一个人,瞌睡正熟。
沈凌嘉目不斜视,更不曾想到在自己寝宫之外的一角竟然还有一个人躲在那。
“哦。”既然无事,他便不再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
沈凌嘉站在寝宫门口,望着天空中一轮明月,心里百感交集。
在御书房中与励王的一番话,有赌气的成分,后来和谭鸣鹊的一番争执,也有些太自我。他回到寝宫中独自思量半天,那时候整个人钻进了牛角尖,只觉得谭鸣鹊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对自己的拒绝,不由得神思枯竭,非得睡一大觉才缓过神。但等到沉淀片刻,他重新步入夜中,等到整颗心安静下来,他忽然又想,自己会不会是又重犯错,再次曲解了谭鸣鹊的本意?
她的“拒绝”统统都是他臆想出来的暗示,但她何尝亲口说过?
在御书房中他和谭鸣鹊话赶话,尤其是他自己越说越怒,单方面地割裂与她的关系,又会不会是太走极端?
她没有亲口说过的话,硬是安在她身上,这会否对她太不公平?
沈凌嘉越想越后悔,尤其在回忆到自己在御书房中对她说的那些话时。
他左思右想,最终决定,还是要率先弄清楚谭鸣鹊的真实想法。
不是他臆测的,而是她心甘情愿亲口说出的话。
‘但愿我没来迟。’沈凌嘉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