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姨说再见。”
“再见,爸爸……”
“再见,婷婷……”
“再见,婷婷……“
将她们送回家,我和钱伯寅调头离开。
回到画室,招待了一杯茶,我就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出差。
他搂着我不放手,说今天没有好好陪我,要补偿。
我笑着掰他的手,表示一切都很好,不需要补偿。
还没掰开两根手指,他公司又打电话过来,明天要用的图纸出了问题,似乎很急。
我挣开他走向浴室,朝讲电话的他做了手势,让他出去带上门。
说不要补偿,其实也不是真心话,我确实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单独相处。而另一方面,我也不讨厌孙雪莉,甚至因为某个人的迫害,对她产生惺惺相惜的情愫。而且,她受到的伤害更全面,更有持续性,换作别人,很有可能会变得尖锐刻薄来保护自己,但她却能保持内心自我,不被仇恨吞噬,让我由衷敬佩。
脑子想着有的没的,我洗得很慢,出来的时候我以为钱伯寅早走了,他却还坐在床边。
我擦着头发走过去,说:“不是要回公司吗?”
“晚二十分钟也没关系。”话音没落,他抱住我,一个转身,把我放到床上。
他的吻很温柔,落在我的额头,眼睛,鼻尖,嘴唇,耳垂,然后是颈侧,肩头。接着扯掉我裹身的浴巾,细密的吻一路缠绵向下,直到布满我的全身。
此时他的衣衫仍然完整,连袖扣都没有解开一个,似乎也没有意愿要解。我伸手去脱他的衣服,他轻易将我的双手扣住,按在身体两侧。
我从他的眼神读出了他的意图。
他不太富有技巧,但是一举一动极为认真,是有心取悦我。
我仰面躺着,十个脚趾不由自主蜷起,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那盏灯是我从旧货市场买回来的,灯罩是绿色玻璃做成的花朵形状,花瓣上嵌着彩色有机玻璃块,灯泡的位置正在花蕊中间,发出白色泛黄的光。这时,我的视野出现了一只小飞蛾,又或者是长着圆形甲壳的瓢虫,我看不太清。它不知从哪里飞来,落在花瓣上,原地转了几个圈,开始爬动。它行动很缓慢,带着试探,走走停停,顺着五片花瓣游弋一周,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然后就毫不迟疑地径直奔着灯源中心而去,这一下它爬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彻底消失在光晕里。
我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尖叫,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那扑火的飞蛾上,可过了很久,它都没有出来,我的眼睛渐渐失去对焦点,而且因为长时间盯着亮光而变得模糊,眼前只剩一片白光……
如他所说,二十分钟后,他回公司处理图纸。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去东北出差,一去四个星期。
我们每天都会打电话,说一些关于吃饭睡觉数钱的事,非常零碎,让我觉得即使远隔千里,和他谈恋爱的感觉依然真实。
他走后的第二个星期日,是我外甥唐乐阳的满月酒。
其实大多数新妈妈是不会出席满月酒的,产后未及恢复的臃肿身材让她们不愿意出现在大家面前,但唐心雅完全没有这个烦恼。那么贵的月子会所显然物有所值。唐心雅像个皇后一样坐在那里接受来宾的祝福,小王子躺在她身旁的摇篮里,旁若无人地酣睡。
可惜小江不是国王。
开宴前,唐敏军宣布了一个消息,全场一片哗然。他代表董事会任命小江为集团公司总经理。
这比他之前分部副经理的职位连升了三级都不止。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复杂意味和即将带来的斗争,看小江一脸春风得意,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
散宴的时候,看到唐家人,我觉得我妈的背都挺直了几分,她也许忘了这个光鲜的职位授予者是谁。
为了给爷爷交养老院的费用,我这两个月接了一些“零活”。虽然陈姐来了后,我的状况有所改善,但花销也增加了,还要付给助手全额工资,钱还是很紧张。
经人介绍,我给一个老年艺术兴趣小组上了三次课,讲美术史和油画鉴赏,地点在一个美轮美奂的花房,柳老太竟然也在其中。我有些不好意思,被她撞到我在干老年大学老师的活赚钱,会被怀疑我的专业水准。她看到我很高兴,热情向大家介绍我的画、我得过的奖。我很意外,她竟然知道这些。
那几天,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拥戴,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还有人提出要跟我学画,我婉言拒绝,结果被陈姐一顿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