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2 / 3)
月点缀朝阳花海的美丽背景里,缓缓地转了一个又一个圈,然后轻轻稳稳地降落一棵参天耸立的大树之巅,四目对视,火星四溅。
只是忘川眼里的火星是悲痛之火:“轻点!腰伤了,要断了!”
那人桃花色的美丽眼眸里流光一转,紧抿的唇角微微一牵,漾开一个红蕊迎风般的微笑:“对不起。”手臂悄然从她腰间滑落。
忘川却蓦地一怔,那个红蕊迎风般倾国倾城的微笑,还有眼前的这张完美无暇颠倒众生的脸,她都隐隐有一种奇异而遥远的熟悉。
清凉的月色照在那人的脸上,她忍不住想要看得仔细些,一枚烈焰印记在眉心红至妖冶,触目的刹那心里倏地掠过一丝凄惶惊异,正要捕捉,那人却御风而去,与迎面攻击来的恶魔交战在一起,忘川只看见他一袭桃花色的衣裳在风中烈烈飞舞,鼻端是淡淡的夹着一缕异香的桃花香味。
她在淡淡的桃花香味中醒来,粉红罗帐,水晶珠帘,帘下案头上一只雪白瓷瓶,瓶里插着几枝盛放的桃花。帘外白玉墙上挂着些小物件,断了半截的剑、精美的布娃娃、草编的蚱蜢、蜀绣的锦帕、玉制的桃心、石磨的小锄头……没有特定的顺序,更谈不上整齐,但每一样都是忘川极喜欢的。甚至连床头的镜子都是她喜欢的碧绿芭蕉。
还有那首曲子,他在屋外抚琴,琴韵流转的是她记忆深处的那首没有名字的曲子。
当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太多,那么他的出现一定不会是巧合。他救了她,忘川却本能地觉得这是一个必须防备的人。
她打开门,门外是一片无边的桃花林,粉色桃花盛放,一波漫过一波,连着天边灿烂的云霞,风卷起花瓣,漫天飞舞,像粉色的雪。
他在粉色的雪里端坐抚琴,还是那一袭桃花色暗花长袍,刀削般光洁的鬓角,漆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长发,只束着两条自由滑落的粉色缎带,纤细优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手底是黑底血玉的上古八弦琴,音色清亮澄澈,清心宁神。
忘川款步行到他身后,他没有回头的意思,忘川便静静地立着,听他将那曲子又从头弹了一遍,有一瞬间岁月静好的错觉。
当他打算再弹第三遍时,忘川问:“我们可曾认识?”
他的手顿了顿,却依然拨动琴弦,伴着琴韵流转:“在下桃夭,浅浅可曾认得?”
忘川蹙眉:“浅浅?”
他泰然若素:“不是叫水清浅么?”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忘川刚出生的时候,她只是一弯又清又浅的水,她的母亲就很应景地给她取了一个名字——水清浅。
后来她躺在奈何桥下,让孟婆用一只漆黑的碗舀起她河里的水,煮成汤,给每一个从阳间来的灵魂饮下。灵魂们饮下孟婆的汤,就会将前世的一切恩怨情仇尽数忘记。
而这些记忆全部被她吸纳,这是她的修行,更是她的职责。
于是,慢慢的,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忘川。后来的后来,便很少有人记得她最初的名字了。
如果桃夭不提起,甚至连她自己也快要忘掉了。她暗暗惊讶:“是的,我是叫水清浅,可我并不记得一个叫桃夭的名字。”
桃夭云淡风轻:“那么,我们就并不曾认识。”
忘川淡淡一笑:“可你似乎很了解本尊的喜好,还有这首曲子,你为什么会弹这首曲子?”
桃夭面不改色:“了解一个人并不一定要认识他,认识一个人也并不一定就了解他,不是么?”
忘川回答:“可了解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一定不会是因为闲得慌。”
桃夭不动声色:“浅浅……一直都很聪明。”
忘川亦不动声色:“多谢你救了本尊。这里是哪里?”
桃夭回答:“两地间,我的居所。西去是魅谷,东去是云山。”
忘川问:“你带本尊来这里做什么?”
桃夭说:“只是想让浅浅看看这个地方,记住这个地方。以后你会常来的。”
忘川不解:“哦?你此话何意?”
桃夭极轻极淡地笑了一笑:“玄武纪没有告诉浅浅,他让你离开冥界,就是为了对付我么?”
忘川更不解:“你?”
桃夭说:“六界行将祸乱,我就是那个祸乱之人。”
忘川有些糊涂了:“祸乱六界的不是帝宸么?”
桃夭淡然问道:“玄武纪是何等人物,他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帝宸?”
忘川对六界之事了解极少,实在不善于接受和分析这样的信息,蹙眉道:“那本尊可不明白了。若你是祸乱六界之人,而本尊是天帝专门派来对付你的。那你为何还要救本尊?”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忘川看到他徐徐侧过身来,那样美的一张脸,唇角眉梢都浮起笑意,但笑得有点儿轻浮:“因为浅浅长得美啊!”
忘川的确很美,但没有人敢这样对忘川笑,忘川觉得有点儿恼,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