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4 / 4)
穿着一件已经磨损的长毛绒大衣四处奔跑,看上去就像一只正处在脱毛期的玩具熊。璧德只有忍气吞声的命。换了我早就大光其火了。后来她就开始吸大麻、喝酒,到了十六岁,有时候晚上就开始不回家了。一个出色的新娘着实让维托德感到赏心悦目。不过我得承认,维维安现在是一个长相标致的美人:深黑色的头发,浅色的皮肤,一双无拘无束的大眼睛。她故意藐视良好的审美情趣,青春期里穿着破烂的衣裳,将自己装扮成演唱《夜之门》的朱丽叶·格雷科的模样。维维安还远没有完成大学学业,她在法兰克福读的是艺术学院,或者至少读的是这类学校。周日,在多数情况下,她坐火车去达姆施塔特她哥哥理查德那儿,然后两个人再开着那辆小破车去璧德那儿。莱茜,曾在海德堡攻读体育,但现在一直呆在家里,把整个家弄得乱七八糟。对我这个朋友的孩子,我从没有过特别的兴趣,但每次见面,璧德向我讲她的几个宝贝时,我好歹得作倾听状。
像维托德这种层次的人,怎么会爱上维维安这样的吉卜赛女人呢?据我所知,维维安在这十年的性活跃期中已经有过无数的情人。在每次的周日家庭聚餐时,璧德不希望每次都看到新面孔,要求维维安的男友至少三个月是同一个男人才可以把他带回家来。因为有这一个要求,所以她女儿有两年时间几乎从没有在家里露过面。但这样的胡闹看来已经结束,母女之间的关系已经正常化了,到最后可以说是很亲密了。
维托德真的又打来了电话。看来他和我已经发展成某种友好的感情,即便这样的感情离爱情还很遥远。在他十分关切地询问我的身体情况后,我告诉他,有一名警官来过我家。他想把一切都了解清楚,但我向维托德隐瞒了警察认为这是一起谋杀的论断。
“你知道吗,蒂哈,”维托德说道,“我也真的认为璧德对我有好感。但我确实无法想象,她先去购物,接着游泳,然后去自杀。另外,她也应该给孩子们留下一封遗书呀。如果一个人,他事先买好了醋闷牛肉、白菜和鸡蛋面疙瘩,我个人认为可以排除这种轻率的行动。一张经过深思熟虑的购物便条在她的小皮夹子里。我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就是我和璧德在葡萄酒节认识的时候,当时我还和她一起荡秋千呢。她从不头晕,她还特别强调了这一点。当然也有可能是她高估了自己:她在眺望塔的边上来回做平衡动作,可之前她喝过香槟酒了,于是失去了平衡。你怎么说?”
“是啊,是有这种可能性,”我保证道。在塔上做体操,他已经想到点子上了。“璧德本想利用各种机会做做体操和登山运动啊,可她现在毕竟不是十七岁的人了。”
“完全正确,”维托德同意我的话,“她已经不是最年轻了。她应该承认自己老了,别再做这种蠢事了。”
你干吗这时候说,我在想。我很气愤。说到底我和璧德同龄,他的年龄和我们也差不了多少。
我在电话里听见他吸烟的声音。
“蒂哈,”他继续道,“你能设想一下是那位尤尔根·法特曼把你朋友推下去的吗?璧德的孩子觉得他不会这么去做,更确切地说,他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我对法特曼先生不是特别熟,”我谨慎地说,“事实上我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可谁知道一个人的心里会怎么想的呢?”
“你相信我说的是谋杀吗?”维托德问,“好吧,最好别去想了。”
我想到也许他的电话一直受到监听着呢,一旦人们到最后注意上我,那就不好了。
“你从哪儿打的电话?”我担心地问道。
这时维托德笑出了声:“我的同谋是一个胆小鬼。我不在家里打电话,这是肯定的。那就这样吧,我们葬礼上见了。再见,蒂哈。”
接下来的几天,我有时想到,是否现在是杀掉维维安的时候了。但是我抵制了这一念头。首先,我绝对不想再去杀什么人,因为我的神经简直受不了了。第二,我已经向我死去的朋友的灵魂承诺,不去碰她的孩子们,我在夜里已经和她的灵魂进行了对话。第三点,我究竟该如何下手呢?那把左轮手枪我是没法使用了。维维安和我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一段明显的距离(严格说来,我们相互之间并不喜欢),我绝不可能将她引诱到哪儿去。
维托德爱她,她也爱维托德,他就是这么说的。但是这纯粹是错觉而已。维维安是轻浮的女子,早晚她会另觅新欢,维托德只有痛苦的份儿。那么谁能比我更好地安慰他呢?毕竟我更了解他,这是他自己说的,而且他本来也确实还不准备向自己的朋友透露这一新的恋情。
那就是说没有任何绝望的理由。谁也不会怀疑你,而我正朝着我努力的目标又前进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