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4 / 5)
前,我们曾经一直苦苦等着徐鸣之回来,因为徐鸣之是任锦然关系最好的同学,无话不谈。可是现在,任锦然的自杀已经定案,连这一串事件的凶手都抓住了,还翻腾任锦然的私生活做什么呀。
“你这个窥视狂,你无聊。”我一路骂骂咧咧。
王小山今天颇有点讨好我的态度,他在出租车上对我说:“徐鸣之告诉了我一个重要的事实,这让案子的一个环节变得不大合理了。你帮我想想?”我不知道他这样对我说,是因为想让我振作起来,还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疑难。
徐鸣之在文化集团大厦的顶楼咖啡厅等我们,她工作的《新申晚报》就在六楼,属于文化集团。看来她已经回到单位上班了。
国有企业的咖啡厅非常古老,咖啡是速溶的,十五元一杯,还有调羹插在杯子里。好在沙发够宽大,靠着落地玻璃窗,半个上海的景色一览无余。徐鸣之坐着看一份报纸,她的打扮看上去清爽精神,豆绿色的无袖长款针织衫,这种颜色恐怕只有她这么白皙的肌肤才敢穿,米色抹胸,浅色牛仔中裤,米色高跟凉鞋,两条美腿并拢侧放着。
她换了发型,头发剪短了,贴着脸颊。看得出,这种发型扎得她有点不习惯,当她抬起头跟王小山打招呼的时候,她不经意地拨开脸颊边的头发,我注意到她的左边脸颊有一条粉红色的细痕,从耳根一直到嘴角。
“她是谁?”徐鸣之指着我,嘴角轻微地撇了撇,她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声音快而尖细。接下来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朝向王小山的方向,故意把脸的侧面留给我。
“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说了,”她放慢了一点语速,“我不是苏亚帖子里说的那个‘小妹妹’网友,我是二〇〇四年才认识张约的。我也没有在苏亚那时候工作的出版社实习过,我压根就没见过苏亚。张约当年的网友,是任锦然。”
三
二〇〇二年深秋,任锦然做了人工流产,加上心情不佳,在家里病假了一段日子。就在这段日子里,她每天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上网,在聊天室里认识了张约。
张约那一阵其实心情也不好。
和苏亚的恋爱已经“八年抗战”了,每次同学聚会,大家都会问他们这对当年的“金童玉女”何时修成正果,她打着哈哈,他则赶紧转移话题。
结婚,是一件早就该操办的事情了,就差一个形式。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倒是觉得这么多年,恐怕是他依然没能获得这个资格,像个没毕业的学生面对导师,连问分数都不好意思。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忐忑。
他知道,苏怀远和齐秀珍一直盼着他能主动退出。当年他和苏亚在学校开始恋爱的时候,二老就提出见他,问了他的家庭情况,父母职业等等。他们本来希望苏亚能找一个现成有实力的夫婿。如果一定要选同龄人,那么家境殷实的也可以考虑。再不济,就只能等他自己有所作为,这是苏怀远和齐秀珍并不乐意见到的,他看得出来。
这么多年来,他们的见面一次比一次难堪,全靠苏亚在饭桌上辛苦地调节气氛。
毕业五年,他算是工作努力,偏偏又发展得不顺利,当初选了行业内规模最大的这家华翰电子集团,没想到大企业有实力是真的,内部关系复杂也是始料未及的,千军万马挡在前面,五年了,他连个主管也升不上去,薪水跟刚毕业的时候几乎没相差多少。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好意思向苏亚提出,“我们就凑合着先简单办了好不好?”
可以说,在任锦然身上,张约第一次感到了被需要,以及力所能及的快乐。这个小女孩被恋爱问题困扰,每天都有无数烦恼要跟他这个网友倾诉,征求他的意见,让他忙个没完,让他觉得自己重要非常,简直成了她的精神支柱,一个救世主。
苏亚则完全不同,她是他的同届同学,虽然不是同系,在他们相处的这么多年里,他始终会感到一种难以忽略的竞争错觉。她与他说话的方式,也总是一种讨论、商议或建议的态度,而不会是求教。
可能是因为苏怀远和齐秀珍越来越差的态度,这些年,每当跟苏亚说话,他开始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好像苏亚是被老师派来检查功课的课代表。但是,在任锦然这里,他轻松、愉快,自我感觉空前良好,也仅此而已。
“他们真的只是网友而已。”徐鸣之向王小山特意声明,现在,作为一个完全的局外人,她说她只说事实,不会偏袒任何人。
在二〇〇三年六月之前,他们甚至没有见过一面。任锦然住在复旦,张约在漕河泾,一北一南,现实生活中各有所爱,各自的烦恼都忙不过来。闲下来时不用奔波,用手指就能跟人在聊天中获得安慰,甚至连穿着整齐面对别人的辛苦都免了。网友不就是这个用途吗。
当然,张约看起来是在这个网友身上倾注了太多的精力,这跟任锦然的焦虑有关,也跟张约自己的焦虑有关。网络上每分钟都有无数失恋的人试图找人倾诉,张约选择了任锦然,是因为这个小女孩跟他遇到的问题恰好是一样的。任锦然也是遭遇了恋人家长的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