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了断(3 / 8)
他说完离开了,我的想法也得到证实,这出闹剧很快就要落幕,恐怕我只剩下几个小时可活,而不是几天。此刻我内心平静,只希望能有勇气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将要离开,这话没错,更准确地说其实是离开这个世界。
那一天相当不正常,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人带我去洗手间或是车里,这也说明他们在做最后的准备。下午,卢戈来找我,要我打电话给我妻子,告诉她事情很快就结束。当然我不能跟她说所谓的结束,其实就是我的死期到了。他们还是把我带到打电话的地方,我跟妻子说了几句,然后是我儿子D.J.,他想跟我讲话。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想你了。”他说。
“很快,儿子,很快就结束了。”我哽咽地说。
“嗯,你回来陪我打游戏,教我做作业吧。”他又说。
“回去就教你。”我说。
“爸爸我爱你,也很想你。”他说。
“我也爱你。”我说着就挂了电话。
被带回纸箱后我哭了,这是我第一次哭,因为我意识到那是跟儿子的最后一次通话,心中感到既幸福又痛苦。那是我打得最难受的一次电话,他的天真无邪也无法让身陷囹圄的我感到释怀,好在我还能跟他通上最后一次话。
卢戈悠闲地走过来,给我一瓶喝的,打完电话后我也正好需要喝点东西来平复心情。卢戈又给了我一瓶,说:“你的车是在哪里买的?”
“在1号公路上的康多丰田店。”我说,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我们打算明天把它还了。”他说。
我已经对他们的谎话厌倦了,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直接去交易商那里跟他说“车还给你”吗?这样是行不通的,他们自己愚蠢,还以为对方跟他们一样,真让人无言以对。
“哦。”我说。不然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要我把他骂醒,说他是个十足的笨蛋,叫他不要再跟我说这些无稽之谈?我做不到。
“我们在和海关里的人沟通,你很快就能走了。”他说。这话让人想发火,除了他自己还有谁相信?
“嗯。”我说,“悉听尊便。”
“我去看看谁值夜班。”
他看我没什么反应,以为我相信了他的话。愚蠢至极。
“哦。”我随口说,只想一个人待着。
“今天你得喝得烂醉如泥。”他说着又递给我一瓶。
“为什么?”我配合他问着愚蠢的问题。
“只有头脑不清醒你才不会认出我们的样子。”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
“好吧。”跟这个傻子说话真够无聊的。
“喝完这些让身体慢慢适应。”他说。我喝了一些但没喝完。
“都喝了!”他命令道。如果他不再骗我,告诉我真相的话,我是很乐意喝完的。
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我喝了一瓶又一瓶。跟儿子打完电话后我很痛苦,心情沮丧,不管应不应该,我只想借酒浇愁。这一次酒精在我身上完全起作用了,即使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也没有关系。卢戈又递给我一瓶后走了。我坐在那里回想他告诉我的所有谎话,他难道觉得那些话会有人相信吗?跟儿子的简短谈话让我无比悲伤,心中无法克制地想,如果当初我做出的是其它抉择,结局可能会好一些,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生活的美妙之处在于它充满变数,每做一件事就会带来相应的结果。如果我当初的做法不同,结果也应该不同,只是是否会更好,谁也无从知晓。正因如此,我做了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结局是生是死都得承受。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此时此刻我只能在这里。
自我安慰或继续追悔都不能改变什么。如果问那些经历过不幸的人是否希望能改变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们的答案显然是肯定的。然而每个人都只能活在当下,不可能有机会重来。这就是我此刻应该做的,接受现实。磨难总是让人有所收获,并且常常给我们带来全新的感受,这些感受是没有经历磨难的人不能体会的。祸福相倚是不变的真理,不幸的是,这其中的福我有生之年是无从享受了。
夜间看守的FBI先生进来了,像往常一样给我带了汉堡和炸薯条。此刻能有吃的固然好,但是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若能活着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吃汉堡。”坐着吃着汉堡,希望它能使喝醉的我清醒一点,确实有这个效果,我吃完后感觉好多了。
我身体深处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那就是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持续了四个星期的不堪经历就要落下帷幕。我不知道他们将怎样结束我的生命,也懒得去猜。他们不断编造各种故事来扰乱或安抚我的心情,我已经受够了,不想再伪装成相信他们的鬼话还寄希望于他们的傻子。卢戈是一个撒谎成性的变态,说谎跟呼吸一样自如。他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很聪明,没人能够打败他,而且每个人都得迎合他的想法。事实上他不过是依靠暴力威胁来操纵别人,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