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万里情踪心归处(4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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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不知身在何处,只觉遍体疼痛,睁不开眼,也开不了口。
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敷在身上痛处,痛楚顿时舒缓!一处处伤口皆被按敷,全身冰冰凉凉的,刀剑刺身的火灼感也消失了。
又好像有人在喂他喝药,慢慢地,一匙一匙地喂,药温味甘,而他的生命力也渐渐回复。
忽然,一双轻软的指头,划上了他胸前的长龙,由上而下,由下而上,来来回回,辗转悠游,手指头绕过了新伤口,柔柔抚触他的身体,身上有热水滴落,一滴、雨滴,坠落不止,泪水流到了他的胸,滑进了他的伤口,是刺痛,也是心疼。
就要死去了,如果苹妹已死,那就让他尽速归去,好在黄泉与她相会;如果苹妹是生,那就让他再见她最后一面吧!
苹妹!苹妹!你在哪里?磊哥好想你!
身乏心痛,他欲睁眼,眼皮上似乎朦了一块帕子,他想伸手去揭,有一只手拉住他的,轻缓地放回身边,然后,是热汤流进他的口里,温了他的胃,暖了他的身。
他再度失去知觉。
不知睡了多久,悠悠转转,到阎罗殿前兜一圈,他又回来了。
自己竟睡在一个山洞中,身上盖着一条被子,身下是厚厚的褥垫,下头还有干草隔开湿气。于磊缓缓地坐起身,洞口正透着日光,是大白天,但是,他昏迷多久了?
低头一看,他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大小尺寸刚好,犹透着新布料的味道,他不记得包袱里还有这一套衣裳啊!
解开上衣,伤口不是缠着布条,就是贴着膏药,已经不那么疼痛。荷包仍挂在腰间,好像也被洗去血迹了。
有人救他!
他又记起梦中的感觉,似梦似真,在这荒山,是谁救了他?
被褥旁摆着一个篮子,他伸手掀了,是一锅热腾腾的粥,还有几碟可口的小菜。
他想站起,却是欲振无力,只好安分的坐下。由于肚子饥饿不已,他便按捺不住地将饭菜吃光。
吃完饭,枕边有一壶水,他喝了两口,心想这个救命恩人总会再来,他就在这里等他吧!
盘起腿,调匀气息,练了一套内功心法,身体仍虚,于是他又躺了下来,被香褥软,他有多久没睡在这么舒服的被窝里了?
好梦酣甜,好像有人蹑手蹑脚走进洞里,放下事物,拿走空篮,又踩着细碎的脚步匆忙离去。
于磊一惊,醒了过来,问道:“是恩人吗?”他坐起身,果然又闻到了热饭菜的香味,“请恩人出来相见。”
洞口探进了一颗小脑袋,眨着黑亮的眼看他。
是小孩!不可能是小孩救了他,“小朋友!是你送饭菜来的吗?”
那个小男童又探进半个身子,目不转睛地看他,没有说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爹娘呢?”
小男童见于磊始终不动,安坐在褥上,应该不是危险人物吧!
他大着胆,踩回山洞内,“我叫雨儿!”声音清脆稚嫩。
“雨儿?”
“对!巴山夜雨涨秋池的‘雨’。”
突然从小鬼头的嘴里冒出一句诗,于磊吓了一跳;这小孩才五、六岁吧!怎也懂得巴山夜雨的诗句呢?
“雨儿几岁?”
“六岁!坏人爷爷!”雨儿又喊了一声。
“什么?你叫我什么?”看来他是遇到一个难缠的小孩。
“坏人爷爷!我娘说你是坏人,不能跟你讲话。”
于磊笑道:“我不是坏人,你看我会打你吗?”
雨儿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你不像坏人,坏人都是拿着刀子杀人,你快死掉了,是被坏人杀的。”
“来!雨儿,到这边来。”于磊摸摸他的头,“你的娘呢?”
“娘在家里煮饭,叫我带给你吃。”
“你的爹呢?是不是你爹救了我?”
“我爹?我爹爹出门做生意,还没有回家。”
种药材的人家,出门贩售药材是很稀松平常的事,那么到底是谁救他?于磊又问:“雨儿,你知道是谁救了叔叔吗?”
雨儿还是摇头,圆圆的小脸蛋像两团白嫩馒头,“你不是叔叔,你是爷爷。”
自己真有这么老吗?为什么总是被误认为前辈、爷爷?于磊拉着雨儿坐到褥边,“我不是爷爷,你要叫我叔叔。”
“不对,娘说有胡子、有白头发的就是老公公,要叫爷爷。”雨儿扯着他的髯,“嘻!你有胡子,还有白头发,当然是爷爷了。”
于磊不自觉地摸向鬓边。这几年,他的确又长了不少白发。
于磊回神,注视两儿天真无邪、晶亮如星的黑眸,“雨儿,我不是爷爷,我教你,看到跟你爹爹年纪差不多的人,都要叫叔叔。”
“可是我……”雨儿小嘴一扁,“我没有看过我爹爹,我不知道他年纪多大。”
“你不是说你爹去做生意,还没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