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记得绿萝裙(9 / 9)
惯,举例说了前些天那个惊诧了所有陈泗人的“休夫”判例。紫媛回去后,景晴就把地官、春官叫过来骂了一顿——年前年后那么多难民逃入扶风,既然朝廷给予他们定居权,就该把他们当安靖子民来对待。明明知道陈泗与安靖风俗迥异,为甚么不对难民们进行律令训读。不教律令,一味处罚,这是违反了律法之本。
两部官长灰溜溜的退出来,立刻下令在游春期增补一次律令训读,重点在于讲解安靖和陈泗之间不同的部分——婚姻、继承、求学、入仕等等。且对下严令,对于难民之家,特别是已经有固定居所的难民家庭,必须由保甲上门通知等等。
这个命令一下,难民之家各有想法。韩家倒是觉得不错,两国风俗迥异,他们也不想因为“不知道”而出现违法之事,那就实在冤枉。但是很多难民家庭确是万分抗拒,特别是家里的男人们——到了安靖,男人们已经觉得天塌了。家里的女人不怎么出去,都被侵染的回来说些无法无天的话。还把他们集中起来听训令,就像上次那个休夫之案那样,女人们回家后还不是更要翻天了。
就有人在韩家串门的时候抱怨,韩庭慕安慰说:“既然是律法规定,知不知道都是那个样子。还不如早点明白,入乡随俗。要不然,闹得和那家一般上了公堂,可是一点回旋余地都没了。”
到了读训令这一天,一大早又是沿街敲锣,保甲里正一户户登门来赶,但凡八岁以上,只要不是卧病在床必须前去。而且这一天,两市关闭,雇工归家,反正不会让你找到任何“不去听”的借口。
律令训读一直进行了整整一天,而且训读并不是仅此一次,对于陈泗难民,在未来半年内,每个月都要有一天进行“普法教育”。等到保甲宣读完毕,众人散去的时候,陈泗的难民们各个神情恍惚——对他们来说,这实在是天翻地覆的一天,无论男女。
男儿们都知道原来从此他们既没有财产继承权,也没有子女拥有权,而且婚姻上以出嫁为主,一辈子都要依附女人生活。一旦有违反出条的时候,则有可能被妻家休离,而一旦被休的悲惨遭遇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在县衙听审的时候被普法过一遍了。
女人们则发现一夜之间她们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要赡养父母,养活丈夫,甚至要负责姊妹兄弟的生活。象她们现在这样深藏闺阁,靠父兄丈夫抚养,那是要被人唾弃的,甚至丈夫可以以“妻子不养家”为由请离,如果官家认可,这样离开的男人不受“休条”约束,不需要佩戴绿萝带。
难民们还听到了许多新鲜名词,比如——服礼。保甲特别强调,女子满十六岁必须举行服礼,但是服礼到底是什么没有解释,估计是要等下一次律令训读才会说明。
除了那些因为性别尊卑不同而天旋地转的事情外,一些在陈泗受过教育,且还有点心平气和的态度的,又有另一种感慨——安靖在各方面的考虑上都比陈泗精致多了。比如教育,安靖上到皇家下到一个边关小县都设置有官学,所有身家清白的女子都有权入官学读书。官学每年还有免费读书的名额,用于让地方官推荐品格优秀的贫寒人家的女儿求学。相对应,陈泗除了太学院叫做“官学”外,其他人想要读书只有进入私塾或者自己聘请西席,至于贫寒子弟免费就读,那就想也不要想——贫寒子弟就该安于贫寒,读书入仕本来就是官宦、贵胄人家的特权。
韩庭秋尤其感慨万千,心说陈泗对自己这个邻国的调查实在是太少了。平日说到安靖,都说这是一个“女人为尊”的奇怪国家,然后就是各种不可理喻各种奇谈怪论。陈泗人了解安靖,多半来源于一部古书《女国怪谈》——记叙了安靖和西珉的民风,但是看书名就知道——“怪谈”——写书的人就是带着无限嫌恶的心情来叙述,而内容的真实性当然也只有天知道。事实上这本书也确实只有用“怪谈”来形容,里面甚至有男子怀孕之类的匪夷所思的描述。当年他看得时候就对此嗤之以鼻,到了安靖一看,虽然此地女贵男卑,但是男人还是男人,女人还是女人,没发生任何怪奇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