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日之风(3 / 4)
,有些刻意藏锋,其实倒不如十二年前那般优雅流畅更好。”
景晴大笑,想到当年韩庭秋看她写一个条幅的时候评价说:“若从文字看,宛若男儿。”当时她就惊了一下——在陈泗男儿看来,安靖女子的志向不就是“宛若男儿”;十余年后,他又一句话就说中了她最深藏的东西。
庭秋又道:“书画一道,见仁见智,只有各家喜好,并无‘第一’之说。刚刚的品评也不过是依我个人喜好而已。”
景晴走过来望着那幅字道:“我也觉得江漪所书胜我许多,要不然我何必辛辛苦苦去问她求了幅中堂回来装点书斋。”庭秋暗地里“啊”了一声,心说原来写这幅中堂的就是民间与景晴并称“凤朝三杰之一的江漪。”景晴让与她同来的几人在书斋随意,又叫了一人名字,向庭秋做了个手势。三人换过一间屋子分宾主就坐,景晴这才道:“庭秋可关心过陈泗近况?”
“心悬故乡,但无处打探。”
“陈泗已经分裂成四方割据,芦裘、西珉均已经介入。而自四月之后,冰河关已无难民。”
庭秋心中一凉。陈泗尚在混战,没有难民,那就是靠近边关的都逃得差不多了,或者死的差不多了。
景晴柔声道:“国家难免动荡,我们安靖不也经历了三百年混战,而今终于要迎来统一。”
庭秋心想:“分分合合的确是世间常事,可人之一生短短数十年,哪里耗得起这样的分离动荡。”
“自从四月以来,尽管进行了律令训读,但是难民犯事还是越来越多,与当地百姓也屡有冲突,这让我们扶风官员十分苦恼。收纳陈泗难民这件事,本来在朝中就多有反对,只是我们扶风官吏们坚持才得蒙允许。如果犯罪继续增加,甚至与当地百姓发生大规模械斗,那么朝廷一定会下令驱逐难民。”
“两国风俗迥异,想要融合还需要更多时间。”
景晴淡淡一笑:“扶风官员自我而下,自问都已尽力。庭秋你是当过北庭郡守三阶高官的人,懂得为政之道,所以我想问问,扶风还要做些什么才能让陈泗人安稳度日。”
“大都督可知道,我等陈泗人在此最痛苦的是什么?”
景晴尚未回答,旁边那个官员抢先道:“背井离乡,自然是思乡之苦以及衣食之忧。”
庭秋摇摇头:“这两点的确痛苦,但是背井离乡之际都已经有了准备。我们最苦的,是前程无望。”
那官员扑哧一笑:“韩家果然是陈泗望族。”
景晴却点点头,对那官员道:“他所说的‘前程’,并非官位。豪门望族有自己的前程,贩夫卒子所求的几亩田地,一家店铺,也是各自‘前程’。不过当下清渺百废待兴,且大乱之后人口丧失惨重,并不难讨生活,陈泗百姓们不当痛苦至此啊?”
“陈泗是男儿的世界,男儿们从一出生就被教育要担负起养家糊口的义务。但是在此地,我们无所适从。虽然,女人们能够出去做事,可是同男人们一样,陈泗的女人并没有学过如何养家糊口。莫说富裕人家的女人十至不沾阳春水,就算是贫家娘子,所会的也都是绕着锅台照顾一家人,或者做一些浆洗、刺绣、纺织来贴补家用。你让她们抛头露面,她们没有这个胆量,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所以,陈泗人在这里时间越长,律令训读听得越多,就越是绝望。”
景晴和那官员对看一眼,都微微点头。
“大都督应该知道,我们韩家对族中女子向来如对男儿一般让她们读书识字,所以她们心中自有不同于陈泗女子的志向,而安靖给了她们展翅高飞的机会。但是,大多数陈泗人家是做不到的。除了工作,陈泗人另一个痛苦就是我们的儿子们该如何生存。恰如我家韩芝、韩竹,在陈泗他们都被教育要担当大业,而在安靖我们甚至找不到一处学堂可供他们读书识字。我们背井离乡,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求生,为人父母,更要紧的是让儿孙有前程。但在此地,陈泗人找不到他们子孙的未来。”
景晴叹了口气:“我能体会,但是安靖并不可能为了陈泗人改变风俗。”
“其实,陈泗人也不是没有想过适应此地。但是陈泗女人能做的事情——比如给富家帮佣,却因为是异国人而无人雇佣。又如陈泗富产棉花,女子多擅纺纱,但是扶风并不产棉,又是无处使力。若是官府能在这些事上予以帮助,陈泗人的日子必有改善。只要日子安稳下来,心思也就沉静了,再配以教化,当为此地良家。”
那官员叹了口气:“大都督说得太对了,陈泗之事果然当问陈泗人。”
“再下所说也不能代表陈泗人之全部,官府若想要知道更多,可让各地保甲里正登门询问。其实,我等陈泗难民对于扶风能够接纳我们是心存感激的,只要看得到前途,不会有太多人违反律法,挑衅邻里。”
“我听说庭秋你也已为官家录用?”
“是!”
“春官前几日提出一个想法,由官府出面建立一个学堂,专门收陈泗难民子弟,同时也进行律令训读和帮助陈泗人融入我国。如果我批准此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