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海宦游人(1 / 7)
十二年前,在陈泗北庭,已经在韩府度过两年多时间的西山景晴终于得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信息——由于新君昏庸、权臣贪婪,朝廷对百姓横征暴敛,对各地封疆大吏们不断挤压和残杀,终于孟国西境的主将向朝廷举起叛旗。为了寻求更多的支持,他们需要一个宗室成员的支持,而最合适的对象自然就是昔日名声最好的正亲王西山境的后裔。景晴命心腹燕飞持她正亲王府信物与对方接触,果然一排即合,西府大将军派出心腹精锐秘密前往陈泗迎接西山景晴。
景晴离开北庭时除了给韩庭秋留下一封“告别书”,还做了另外一件在她看来算是“趣事”的事情。
当时的陈泗朝野也已经弥漫着一种昏庸贪婪混合的气氛,纵然自命清流者也往往怨天尤人而无心政务,寄情山水,纵情声色。在这其中,韩庭秋算是异类。他志向高远,勤奋敏锐而又不乏为官者必须的悲天悯人之心。景晴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正是韩庭秋三十余年人生里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获得上官的欣赏,有强有力的援助,在百姓中也有卓越口碑。庭秋有时候会把自己处理的得意案件说给他宠爱的这个婢女听,说到兴奋的时候眉飞色舞,充满了少年的锐意。
而作为庭秋的贴身女婢,她自然能看到庭秋带回来的所有公文,她会忍不住在心里设定自己的解决方案,然后与他的决定对应。相同的时候,婉然一笑;不同的时候也会腹诽几句。这是她在韩家平静的生活中能得到的最大乐趣。
她离开前的那段日子,正好韩庭秋遇到了几件为难的公务。说为难,因为案子本身并不复杂,是非曲直也很清晰;只是当时各方背景太过复杂,不管倾向哪一面都可能得罪权臣望族。这几件事让韩庭秋烦躁的都把情绪从公堂带到了内室,连着几天,就连他的贴身侍婢们都尽可能不和他说话,以免招来迁怒。
在那两年里,每当韩庭秋和她说起自己的公务时,她总能从他的神态里读到一种东西——身为男儿的优越,纵然不出口,他的表情也在讲述这样一个事实——这些事只有男人能做,只有我们能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女人们是懂不了这些的。
于是,临行之前,她在那几个案卷里夹入了小笺,上面是她的处理建议。
最初的几天,韩庭秋忙于寻找失踪的“景清丽”,等他从故乡回来彻底心死后,重新开始处理积压的公文,结果发现了她留下的书笺。当时他的震惊之心可想而知,震惊之余也豁然开朗。并不是景晴比他高明多少,一来她皇室宗亲最擅长这种贵族间的调解,二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此后,韩庭秋有了对“清丽”来历的新猜测,在陈泗,能找到琴棋书画的女子,却找不到能理政的女子。那时候他就有了“这个人是不是来自邻国安靖”的想法,当时他若是再找紫媛多问几句也就能证实了。但是“侍婢逃跑”这件事是他的心头痛,更不要说不但逃跑了还留下“指点之词”,更是他说什么也不会告诉别人的郁闷事。
当下听到这句话,景晴也想起了这段往事,嫣然一笑:“时隔十二年,君子投桃报李,果然是韩家大郎会做的事。”
杨柳轻拂,江花似火。
岸边两人相对,少年之往事,离别之牵袢,年华之沉淀,都在这相对中流淌。过了许久,还是景晴先开口,笑语盈盈道:“黛芳湖景致如何?”
庭秋摇摇头:“不如北庭和珑北。”
“哎哎,扶风荒凉之地,怎能与陈泗膏腴之地的北庭相提并论。”
“但是,昨日也见到了惊喜之景。”
“哦?哪一处?”
“昨日所宿的驿站在湖边,有一处一壁夜来香,水香花香,月色涟漪,极其撩人。”
景晴楞了一下,瞬间觉得脸上微微发烫。
当年的北庭司马府后院也有一片夜来香,夏日花前月下,曾有极尽缠绵旖旎的往事。
“大都督有闲,可去看看,纵然熟悉之地,也会有意外之惊喜。”
“好,有闲必去月下寻香。”
说完这段话,两人分手,景晴上马行出一段路又回头看了一眼,韩庭秋站在路边也正望向她的方向。
景晴脸上又是微微一红,心想:“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居然在挑逗她……”
西山铭霞、凤吟台几个孩子前一天玩得太晚,就连最勤快的铭霞一觉醒来也已日上三竿,此时,景晴已经来了多时。这么多年来,景晴对她每日功课要求严格,误了早课,铭霞心想必逃不掉一顿骂,心情忐忑的到景晴面前请安。出乎意料,景晴神色和缓,见她忐忑的样子笑了起来,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伸手轻轻捏了下女儿的脸颊,柔声道:“你已经长大了,母亲不会再对你的一举一动都加以约束。你从来勤奋好学,相信即便没有我的约束,你也会安排好自己的时间。”铭霞大喜,扑到母亲怀中翻滚撒娇,母女俩亲近了好一会儿。此时书霖几人也起来了,见过景晴后招呼铭霞一起去用早餐。景晴问她们这天计划,回答说要去登芸翠山。景晴说自己要顺便去一次北营,让她们自去游玩,晚上早些回来便是。看着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