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除夕(6 / 8)
本来不该被牵扯。但是他的老丈人是朝廷要员,而且是皇三子党。这位皇三子是在位的皇后所生,太子则是已故皇后所出,两人地位、家世相当,的确有一番龙争虎斗。结果,皇三子先败,太子清洗敌党,他那老丈人被安了个“叛逆”罪名,株连全家。韩庭秋也算做他的门党,他见势不妙,索性请辞,倒也谋了个全身而退。只不过,他韩家因这段姻缘而中兴,又因这段姻缘而落魄,其间因果实在让人感慨万千。也因为这些关系,他对陈泗朝廷内部的各种矛盾都很清楚,内乱一起,又听说几处郡守、藩镇各自独立,他就知道国家再无宁日,果断出逃。
景晴轻笑道:“你这番经历,也不亚于我少时的遭遇了。大难之后,举家安好,也是难得的福气。”
“得见故人,更是意外之喜?”
“是喜?不是惊?”
庭秋微笑道:“初时是惊,想通了就是喜。”
景晴嫣然一笑,过了一会儿,柔声道:“除夕之夜,举家到我这里来过吧。铭霞也会为此高兴的。”
庭秋想了想道:“好!”顿了顿又道:“还要回去问过庭幕夫妇,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反对。”
“去年今日,你们尚在奔逃途中,不会有庆祝新年的心情。今年就好好感受一下我们安靖人如何迎新吧。只可惜扶风清苦,若在京城,那才是火树银花,无限精彩。”
“我也很希望能有机会去看看安靖腹地,对于此国,我等一向是既好奇,又恐惧。也在书上读了许多东西,有些已经在扶风验证,但是更多的还是要到腹地才更能体会。”
“这话说得,倒像是你家二弟的风度。”
“韩家儿郎均有治学之风,只是庭幕恬淡,更合治学之本源。而我,已被宦海侵染太多。”
“我看过陈泗人写我们安靖的那个《女国怪谈》,庭秋亲自来感受‘女国’,体会如何?”
“书中所写真假参半。”他知道景晴在哪里看的《女国怪谈》,他北庭书斋中就有一本,而那个“聪慧识字的侍女”也得到他允许翻看一些杂书。
“初到此间的几个月的确如恶梦一般,三十余年人生所有知道的东西,所有建立起来的价值在这里都消失了。但是,在我看到西营大将军的时候,猛然惊醒,既然此间有男儿一席之地,我韩庭秋就再无畏惧。”
“你幸而是到了今日的安靖。若是在文成年间,或是去了西珉,倒也和那本书里写的差不多了。”
“哦?那时候是男儿怀孕生子?”
景晴大笑起来:“这是真真正正的胡说八道。哎哎,看那本书,作者应该是到过文成的人,许多风俗只有亲自看过才能描述的那般清晰。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偏偏编了些荒唐至极的东西参杂其中。”想了想,撇撇嘴道:“我和人议论的时候,有人说,许是那作者在安靖遭了调戏,这才故意写了些鬼怪般的事情来恶心人。”
“庭幕说若是有朝一日能游历安靖,他倒想重新写一本《女国记》,以正视听。”
“当下,安靖大地兵乱初定,各处都是百废待兴。我倒希望过的十来年,庭幕再去写这本书,当可看到一个气象万千的国度。让世人知道,女子、男子,无论何者为尊,都能国泰民安,富强天下。”
那一天,两个人一直谈到四更鼓想才各自休息。只要抛开那点尴尬,他们两个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共忆。青春共度,华年可记。
庭秋说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到十二年前的影子。她笑着点头:“少年时,我自己都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人生。”她说自己不是长女,家族荣耀、一门兴旺并不需要她来承担。孟国巨变前,她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贵胄女子,对未来的期许无非是一个如意郎君,一处丰饶土地,然后逍遥自在的度过人生。十五年前的巨变改变了一切,最初是强烈的复仇心,然后是孟国之大统。而在她亲手献出故国之后,西山家的繁荣延续,以及足以让族人低头的功业。需要担负的东西越来越多,最终造就了今天的西山景晴。
庭秋说家中还有些人常常提起她,只是不敢来见。景晴略一想就知道说的必然是那些跟到陈泗的心腹家仆,也听紫媛提起过,的确好几个都是当年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虽然知道当下也不会有什么共同话题,但是她也很愿意和她们见一次,不管怎么说都是共度一段年华的朋友。庭秋笑道:“大都督倒是对过往挫折毫不避讳。”
“遇难蒙尘,都是天意外力,而且在此期间我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丢脸事,为什么要忌讳呢?难道世人还敢因我在陈泗做过几年婢女,就看轻我么?若是只论当下,我为清渺开国出生入死,每一份功勋都是刀尖上得来的。若是有些人就喜欢追本朔源,那我是孟国正亲王正出的女儿,皇家血脉。不管哪一种拿出来都足够唬人,是不是?”
庭秋叹了口气:“说来容易,但是不避当年耻,世间几人能够?新晋安国公,坊间也要将她上溯到文成贵胄去呢。”
“这花样也不是莲锋自己搞出来的,旁人主动贴金而已。”话虽这么说,她想想,莲锋虽没有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