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窦初开谈琴棋(4 / 5)
“不敢。王公子快请起!”独孤展鹏忙避席绕出来扶王若玉,想托他起来,哪知触手间肘不由一麻:
原来王若玉使上了千斤坠的身法,双掌合揖为礼,却是童子拜观音的招式,暗寓着独孤展鹏胆小懦怯,女流之辈的用意。而他运上了淮南鹰爪门独门的鹰爪铁臂功,触手如铁石,那竟是存心来掂斤两,出独孤展鹏的丑来了!
你也欺人太甚,上回不算,这次竟欺到门上来了!
独孤展鹏心里这样想着,不由也暗暗运起内功,待功力全身运足后,不动声色地道:“王公子还是别多礼吧!”说完向上一托。
王若玉只觉心里一刺一痛,有两股精纯的内劲如剑刃插入,由双臂直传到心房、丹田,忙马上撤去功力,饶是见势得快,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与任脉三条经脉上,各受了一点不轻不重的内伤。
王若玉脸上不由有些作色,但一想到是自己发难于先,又不好发作,只好悻悻地道:“独孤公子既如此宽以待人,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边说边借着话头站起,话中暗地刺独孤展鹏以主压宾。
“哈哈,区区就是这脾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王公子,请坐。”
独孤展鹏朗声笑道。话中也暗对王若玉适才的话,作出回答:
是你逼我如此的,非我故意怠慢、为难你。你对我不客气,我也决不是好轻侮的。
王若玉见自己在武功与言语上都讨不到便宜,也自识趣,乖乖落座,脸上傲妄之气顿敛,轻声咳嗽了一下,低头喝起茶来。
海云将香炉放好,焚上香,然后又从琴囊中取出一具古色古香的桐琴来,琴体平滑如镜,闪着幽幽的亮光,橘红底色上饰以烟色斑纹图案,髹漆得甚为华美。
“云小姐,这具琴可是焦尾琴?”华攀龙发问道,边啧啧赞道,“这具琴怕值千金之价了!”
云小姐在琴几前落座,坐正后,笑着回过头来:“现在有些人,谈到琴,必是焦尾、绿绮,焦尾、绿绮这样的名琴,哪里轻易能得呢?其实,历代琴家名师辈出,又哪里都是倚名琴而入琴史的?名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操琴之人,如光以觅得名琴为务,那他定是难成名师的。
只有琴以人而显名,哪有人以琴而成名的呢?只有苦心孤诣,操演探求弦上指下功夫,才是正理。这同名剑与剑客的关系差不多。”说到这里,莞尔一笑,“不过话说回来,如琴质太劣,也难以奏出好曲来!你总算有些目光,还能看出我这具琴的优劣来,这琴虽不是焦尾琴,但距今也数百年了,是唐代制的宫中之物。”
“哪里是他有眼光,他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给撞上丁!”胡简琴轻笑道。
“琴姐姐,你饶了我好不?”华攀龙被点中了要害,红着脸说。
“好,下面听云小姐弹琴吧!”王若玉闷声说了一句。
“独孤公子,你给他吃了一点苦头了?”紧靠在独孤展鹏旁边的汤玉环向独孤展鹏看了一眼低语道。
想不到这位汤大小姐,眼光倒挺锋利。
独孤展鹏笑而不语,乱以他语:“汤小姐,请喝茶吧!”
边将目光向云小姐投去。
云小姐八只纤纤玉指轻落在琴座边上,静静地面对香炉,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然后向独孤展鹏微侧头轻轻点了一下头:“独孤公子,献丑了!”然后一抬玉腕,手指轻拂,铮琮一声,操起琴来。
大堂里顿时肃静一片,只有那清越的琴声回荡激漾,时而高昂作裂石断金之声,时而低吟其声摇曳多姿,如风中凤仙花朵。悠扬处,如杨柳依依,春光三月,白云荡飘;滞涩时,犹若黄檗煮苦茶,令人齿舌俱生苦涩之味,几不忍闻!
但见那双雪白的手指,如两朵兰花开放在七根银亮的弦上,或轻拂,或飞扬,或猱,或绰,时注,时吟,有时如秋兰怒放,连连快指挑拨;有时如老兰泣露,凝在一根弦上,微微颤荡!
而那操琴者的脸色眉目之间,时愁时喜,言思言悲,一蹙一靥,莫非是情节、琴声!
众人只觉得不但她的双手在操琴,她的修眉,她的明眸,她的玉脸,她的秀唇,甚而她的鼻翼,也都在操着一具无形的琴!
这一切,不由把独孤展鹏看得入迷了,直到最后铮的一声响,双手掩按七弦,刹住琴音,寂然而止,才悠悠从一种迷乱的情境中回过神来。
“啊,奏得太好了!”华攀龙大声说,看得出,他确是听得入了迷,是由衷的赞叹。
但他是否真理解曲中之意呢?那是另一回事了。
“云小姐的琴技,果然高人一等。”连王若玉的脸上,也现出了一片红晕,露着喜色道。
“以前我听过一个誉满郑州的琴师名家也奏过这曲《胡笳十八拍》,但我今天听到丽珑姐的琴声,才知他不过只是个江湖琴师。”汤玉环道。
“玉环,你这痴肥丫头,奉承倒奉承得好!一点也不见痴了!”胡简琴笑骂道,“不过丽珑姐的琴,确深得二十六法之秘!